二十三 伏擊(第4/18頁)

在前的女弟子掏出暗器,袖箭、鐵菩提紛紛向上射去。但上面的敵人隱伏石後,一個也瞧不見,暗器都落了空。

定靜師太聽得前面現了敵蹤,縱身急上,從一眾女弟子頭頂躍過,來到令狐沖身後時,呼的一聲,也從他頭頂躍了過去。

令狐沖叫道:“大吉利市!晦氣,晦氣!”吐了幾口口水。只見定靜師太大袖飛舞,當先攻上,敵人的暗器嗤嗤的射來,有的釘在她衣袖之上,有的給她袖力激飛。

定靜師太幾個起落,到了坡頂,尚未站定,但覺風聲勁急,一條熟銅棍從頭頂砸到。聽這兵刃劈風之聲,便知十分沉重,當下不敢硬接,側身從棍旁竄過,卻見兩柄鏈子槍一上一下的同時刺到,來勢迅疾。敵人在這隘口上伏著三名好手,扼守要道。定靜師太喝道:“無恥!”反手拔出長劍,一劍破雙槍,格了開去。那熟銅棍又攔腰掃來。定靜師太長劍在棍上一搭,乘勢削下,一條鏈子槍卻已刺向她右肩。只聽得山腰中女弟子尖聲驚呼,跟著砰砰之聲大作,原來敵人從峭壁上將大石推將下來。

恒山派眾弟子擠在窄道之中,竄高伏低,躲避大石,頃刻間便有數人被大石砸傷。定靜師太退了兩步,叫道:“大家回頭,下坡再說!”她舞劍斷後,以阻敵人追擊。卻聽得轟轟之聲不絕,頭頂不住有大石擲下,接著聽得下面兵刃相交,山腳下竟也伏有敵人,待恒山派眾人上坡,上面一發動,便現身堵住退路。

下面傳上訊息:“師伯,攔路的賊子功夫硬得很,沖不下去。”接著又傳訊上來:“兩位師姊受了傷。”

定靜師太大怒,如飛奔下,眼見兩名漢子手持鋼刀,正逼得兩名女弟子不住倒退。定靜師太一聲呼叱,長劍疾刺,忽聽得呼呼兩聲,兩個拖著長鏈的鑌鐵八角錘從下飛擊而上,直攻她面門。定靜師太舉劍撩去,一枚八角錘一沉,徑砸她長劍,另一枚卻向上飛起,自頭頂壓落。定靜師太微微一驚:“好大的膂力。”如在平地,她也不會對這等硬打硬砸的武功放在心上,只須展開小巧功夫,便能從側搶攻,但山道狹窄,除了正面沖下之外,別無他途。敵人兩柄八角鐵錘舞得勁急,但見兩團黑霧撲面而來,定靜師太無法施展精妙劍術,只得一步步的倒退上坡。

猛聽上面“哎唷”聲連作,又有幾名女弟子中了暗器,摔跌下來。定靜師太定了定神,覺得還是坡頂的敵人武功稍弱,較易對付,當下又沖了上去,從眾女弟子頭頂躍過,跟著又越過令狐沖頭頂。

令狐沖大聲叫道:“啊喲,幹甚麽啦,跳田雞麽?這麽大年紀,還鬧著玩。你在我頭頂跳來跳去,人家還能賭錢麽?”定靜師太急於破敵解圍,沒將他的話聽在耳中。儀琳歉然道:“對不住,我師伯不是故意的。”令狐沖嘮嘮叨叨的埋怨:“我早說這裏有毛賊,你們就是不信。”心中卻道:“我只見魔教人眾埋伏在坡頂,卻原來山坡下也伏有好手。恒山派人數雖多,擠在這條山道中,絲毫施展不出手腳,大事當真不妙。”

定靜師太將到坡頂,驀見杖影晃動,一條鐵禪杖當頭擊落,原來敵人另調好手把守。定靜師太心想:“今日我如沖不破此關,帶出來的這些弟子們只怕要覆沒於此。”身形一側,長劍斜刺,身子離鐵禪杖只不過數寸,便已閃過,長劍和身撲前,急刺那手揮禪杖的胖大頭陀。這一招可說險到了極點,直是不顧性命、兩敗俱傷的打法。那頭陀猝不及防,收轉禪杖已自不及,嗤的一聲輕響,長劍從他脅下刺入。那頭陀悍勇已極,一聲大叫,手起一拳,將長劍打得斷成兩截,拳上自也是鮮血淋漓。

定靜師太叫道:“快上來,取劍!”儀和飛身而上,橫劍叫道:“師伯,劍!”定靜師太轉身去接,斜刺裏一柄鏈子槍攻向議和,一柄鏈子槍刺向定靜師太。儀和只得揮劍擋格,那使鏈子槍之人著著進逼,又將儀和逼得退下山道,長劍竟然無法遞到定靜師太手中。

跟著上面搶過三人,二人使刀,一人使一對判官筆,將定靜師太圍在垓心。定靜師太一雙肉掌上下翻飛,使開恒山派“天長掌法”,在四般兵刃間翻滾來去。她年近六旬,身手矯捷卻不輸少年。魔教四名好手合力圍攻,竟奈何不了這赤手空拳的一位老尼。

儀琳輕輕驚叫:“啊喲,那怎麽辦?那怎麽辦?”令狐沖大聲道:“這些小毛賊太不成話,讓道,讓道!本將軍要上去捉拿毛賊了。”儀琳急道:“去不得!他們不是毛賊,都是武功很好的人,你一上去,他們便要殺了你。”令狐沖胸口一挺,昂然叫道:“青天白日之下……”擡頭一看,天剛破曉,還說不上是“青天白日”,他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這些小毛賊攔路打劫,欺侮女流之輩,哼哼,難道不怕王法麽?”儀琳道:“我們不是尋常的女流之輩,敵人也不是攔路打劫的小毛賊……”令狐沖大踏步上前,從一眾女弟子身旁硬擠了過去。眾女弟子只得貼緊石壁,讓他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