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魂之舞(第4/16頁)

夕陽紅搖頭道:“家師向來行蹤不定,我們做弟子的並不敢多問。所以本以為家師無論有何事耽擱,必也會在清秋院聚會前趕回來。誰知他一直不現身,我們覺出不對,方才出來找尋。找到他時已是清秋院之會後第三日了。若是從他外出那日就已遭到毒手,算來那時他已在這林中呆了近十日了……”

他說到這裏,望一眼依舊呆怔的潑墨王,搖頭嘆息。其余幾人更是眼眶發紅,花淺粉則落下淚來。看來六色春秋對潑墨王皆是情深義重,這些日子照顧神志不清的潑墨王都極是辛苦。

何其狂緊皺眉頭,緩緩道:“那麽當薛兄外出時,你們並不能確定他不能及時趕回京師赴約?既然如此,又是誰的主意對外宣稱薛兄抱病?”

夕陽紅回憶道:“清秋院大會前兩日,宮先生來訪絮雪樓,我就對他說及家師外出之事。宮先生便提議,若是會期到時家師依然未歸,不妨托病不赴,免得引起京師各派的猜疑。我那時亦有些擔心家師發生意外,心緒大亂下也沒有什麽主意,便依從了宮先生的意見。”

“宮滌塵!”何其狂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目中閃過一絲光華,沉思不語。

小弦將這番對話聽在耳中,心裏猛然一震:當初宮滌塵說是運糧出京離開三日,直到清秋院大會前一天才回來,他怎麽有時間去絮雪樓拜訪潑墨王?再退一步講,就算是夕陽紅記憶失誤,或是宮滌塵提前一日回京師也還情有可原。但宮滌塵對自己根本未提及潑墨王抱病是他的托詞,難道這樣一件小事也需要對自己隱瞞嗎?是否這個大哥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麽信任自己?

小弦想到這裏,不由有些心灰意冷,腦海裏又隱隱閃過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卻拼命止住自己繼續想下去,不願意對宮滌塵產生任何懷疑……

何其狂當然不知宮滌塵曾對小弦說的這些話。林青入京後他一直住在白露院中,所以宮滌塵親自送來請柬時並未與之照面,第一次見到宮滌塵就是在清秋院中,未見面先聞其聲,說的竟是那一句:“除了將軍之手、清幽之雅、知寒之忍、泰王之斷、管平之策外,最後一絕當屬……淩霄之狂!”

淩霄公子驚訝之余不免暗中留意宮滌塵的一舉一動,總覺得此人清淡絕塵的容貌下有些說不清楚的古怪,更是直覺自己對他有一種極微妙的感應,僅是清秋院匆匆一晤,卻時時想到此人,所以後來還有意無意地向小弦打探情況。而經過與林青、駱清幽的一番分析,亦對宮滌塵的真實身份有所懷疑,此刻再度從夕陽紅口中聽到宮滌塵的名字,心頭疑念叢生。

夕陽紅道:“何公子現在既已知此事,還請替家師隱瞞一二。”若是被人得知以絕佳風度自詡的潑墨王淪落到如此田地,只怕會成為京師的笑柄,六色春秋替師父的聲名考慮,所以剛才不惜以死相勸。

何其狂嘆道:“如今可不是顧及顏面的時候,既然薛兄這般光景已有一月之久,只怕難以自愈,還是早請良醫診治為好。若是時間拖得久了,只怕後患無窮。”

夕陽紅面露難色:“可是家師堅持不肯離開此地,我們總不能冒犯恩師,點他穴道。”

身著紫衣,一直沒有開口的淡紫藍道:“晚輩稍通岐黃之術,趁家師勞累熟睡之際悄悄替他把過脈象,卻根本瞧不出是何怪病。看此症狀,倒像是鬼神作祟……”

何其狂沉聲道:“依我看,多半是中了什麽攝魂之術。”

六色春秋齊齊一震。事實上他們早就懷疑恩師中了此類邪功,但攝魂之術一般都是在施用者和承受者武功相差數倍時才可使用,不然極有可能反噬自身。而潑墨王排名八方名動之二,好歹亦是京師中的成名人物,武技絕對不凡,實難相信他會被人輕易制住!何況此事大傷顏面,所以六人寧可認定潑墨王是得了什麽怪病。如今被何其狂毫無顧忌地挑明,夕陽紅等人皆是面色訕然,不知所措。

小弦插言道:“薛、薛大叔既然執意留在此地,又一遍遍地畫畫,我看給他施功的多半與這畫中女子有關。”他本來不齒潑墨王的為人,可看到他的處境又頗為同情,這一聲“薛大叔”叫得十分不情願。

清漣白接口道:“以家師決不願意離開此地的行為來看,這裏恐怕也就是對方下手毒害家師之處。但當我們趕來此地時,也根本瞧不出任何線索了。”潑墨王狂性大發下,就算有些蛛絲馬跡,亦早被他破壞殆盡了。

夕陽紅沉吟道:“只可惜家師不記得這女子的相貌,只憑身形,無法推斷出她的真實身份。”

何其狂道:“就算薛兄真能畫出那女子的容貌,恐怕亦並不可信。我只是奇怪,何方女子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制住潑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