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魂之舞(第2/16頁)

夕陽紅上前幾步:“請何公子不要讓晚輩為難。”給幾位師弟打個眼色,六人齊齊半跪於地。

何其狂吃了一驚,終於停下腳步:“男兒膝下有黃金,諸位快起來!”

夕陽紅道:“若是何公子不答應我們,大夥兒便跪死於此。”

何其狂冷笑:“你這是要挾我麽?”“晚輩不敢。”夕陽紅朗聲道,“只是何公子若踏入密林一步,晚輩等有辱師門,只好自盡以謝。”

何其狂聽夕陽紅說得堅決,吸一口氣,緩緩問道:“薛潑墨何在?”六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開口。

何其狂心念電轉,林中不知是何人,六色春秋竟然寧死也要維護他。夕陽紅既然提到什麽“有辱師門”,莫非此人與潑墨王大有關系?可潑墨王直到現在也不在場,難道六色春秋背著他行事?其中必然有什麽極其重要的緣故!

雙方僵持一會兒,何其狂嘆道:“也罷,給你們半個時辰,都回絮雪樓雲吧。至於密林中的那人,也一並帶走,就當我未曾見過。”

以他的心性,能如此說已是給了六色春秋十二分的面子,誰知六人互視一眼,皆是面有難色,似乎也無法接受何其狂這個提議。

“哈哈哈哈!”突然,從密林中傳來幾聲大笑,然後再無聲息。六色春秋面色齊變,只是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何其狂。

何其狂冷喝一聲:“出來!”六色春秋以死相勸,若是林中人默不作聲,何其狂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卻故意發出大笑,頗有挑釁之意,淩霄公子又怎能咽下這口惡氣?

夕陽紅長嘆一聲:“何公子……”

何其狂擡手止住夕陽紅的話:“我今日有事來此,也不想多生事端。如果此人與我無關,我保證決不會泄露你們的秘密。諸位若是信我,便請起身讓路。”

六色春秋無奈,夕陽紅道:“何公子一言九鼎,晚輩當然信得過你……”他話音未落,六色春秋中唯一的女弟子花淺粉搶先道:“不行,我決不會讓別人看到師父……”她說到一半,驀然住口,似是自知失言。

何其狂何等精明,微微一怔。聽花淺粉的意思,林中人難道就是潑墨王本人?當下決定更是要查他個水落石出,沉聲傲然道:“我若要見此人,天下有幾人能擋得住?念你們一片誠心,這才留些余地,難道真要迫我動手麽?”

夕陽紅長嘆一聲:“我等自知無法阻攔何公子,但請何公子發下重誓,今日所見決不泄露給第二個人知道。”又朝小弦苦笑一聲,“這位想必就是許少俠吧,也請你一並立下誓言。”

何其狂絲毫不為其所動,依舊故我:“何某做事從不自縛手腳,你等出手攔我也罷,自盡也罷,都不放在我心上。不過如果林中之人與我並無關系,我也不會行長舌婦人的行徑。”說罷,拉著小弦大步入林。

面對驕狂如淩霄公子,六色春秋亦毫無辦法,只好隨他入林,面上皆是一份難言的痛苦。

※※※

入得林中,何其狂與小弦齊齊一怔。

枯林中有一片數尺闊的空地,一個白衣人散發赤足,盤膝而坐,面前放了一副畫板。他左手支頭,右手提著畫筆,呆呆地仰望天空,似乎是遇到什麽疑難處,正在沉思應該如何提筆。在他周圍,幾乎每一棵樹木上都貼滿了畫卷,有些畫卷已被撕得四分五裂,勉強用膠紙貼住。

何其狂吸一口氣:“薛兄,你搞什麽鬼?”原來這個悠然作畫之人,竟然就是八方名動中排名第二的潑墨王薛風楚。只不過此刻他散發披肩,容顏憔悴,不但一襲白衫上到處是斑斑點點的墨汁,臉上亦沾染了不少墨跡,哪還有半分“二流風度”的樣子?

潑墨王對何其狂的問話渾如不覺,似是呆望天空,驀然一躍而起,手中畫筆在畫板上縱橫翻飛,不多時已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形輪廓。

但見畫中女子赤足佇立,穿著中原極難見到的短衣短裙,裙下露出半截小腿。左足點地,右足提及膝前,足尖指甲上各有一點嫣紅,五趾緊並,仿佛正欲踢出;衣短不遮腰腹,一條柔軟的流蘇纏在腰間,舞動中隱約可見細軟的腰肢;短衣上卻接有長長的兩條水雲長袖,淩空飛射而出,分搭在兩株大樹的枝丫上,看起來就似是被那長長的雲袖綁縛在兩棵樹間一般;而隨著長袖展至盡頭,半掩的衣衫中露出若隱若現的半月香肩,極盡誘惑……

潑墨王果不愧是“一流畫技”,不但將女子翩然起舞的風姿盡現無余,渾圓結實的腿肌更是充滿了力感,半遮半掩的香肩中那一弧柔美的曲線看得人心跳欲停。饒是何其狂有過縱情聲色、流連歡場的經歷,乍見畫中這集嬌弱與英烈於一體的女子,亦是覺得怦然心動。

潑墨王飛速畫完女子的肢體後,又在女子的面龐上畫下一雙彎眉與一對鳳眼。下筆速度越來越慢,好不容易勾勒出鼻子的輪廓,忽停筆不前,又恢復到剛才呆立的模樣,臉上神情陰晴不定,仿佛難以下筆描摹女子的相貌。看得小弦與何其狂心癢難熬,百般猜想這樣舞若天仙的女子,會有何等令人驚艷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