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劫富濟貧(第3/17頁)

小弦道:“不過在那些時候,或許一激動就什麽也顧不得了。”

林青微微一笑:“所以你若想做一個有作為的人,時刻保持一份冷靜便顯得極其重要,審時度勢方能行俠義之事,僅逞匹夫之勇必然於事無補。”

小弦點點頭,又猶豫道:“可如果每一次行動前都要考慮再三,好像也太……”他一時語塞,想不出合適的話來。

林青道:“有些決斷無須多作考慮,全憑本心。但有些事則需要從許多不同的角度來判斷,一如我們在嶽陽府中,從不同的酒樓中看到的是同一道風景,卻呈現出各不相同的風情。就如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看似天經地義,可那些侵我中原的胡虜外族,不也是搶著忠君為國的念頭,難道他們殺我漢人,占我土地就是應該之事麽?”

小弦隱有所悟,長長吐出一口氣:“我明白了,正如花叔叔給我講的那個故事,任何事都有兩面性,原不能一概而論。”當下將花嗅香給他講的那個俠客轉世復仇的故事繪聲繪色地說給林青聽。

林青尚是第一次聽到這故事,心中感悟極深,嘆道:“花樓主胸藏玄機,腹蘊丘壑。只可惜上次去鳴佩峰行程匆匆,日後有機會倒要與他長談。”

他心中不由因提到花嗅香而想起對自己癡心一片的花想容,從而又思及紅顏知己駱清幽,此次一意入京,是否也是因為自己想早日與她相會呢?

正思慮間,林青忽見小弦清澈的目光研究似的盯著自己,哈哈一笑,努力甩去那份綺念:“小鬼看什麽,小心腳下才是,可別當真一跤摔到山下,豈不冤枉透頂?”

小弦嘻嘻一笑:“這叫出師未捷身先死,雖然不怎麽值得,卻也可留名千古了。”

兩人如此說說笑笑,山路雖險,亦不覺疲憊。

眼見山勢將盡,再過一條棧道就已達山口。這最後一條棧道長達十余丈,仍是四條鐵鏈上鋪起僅可容二人並行的木板。此處人跡罕至,木板與鐵鏈上都已長滿青苔,難辨原色。

兩旁山峰對峙,腳下水流轟鳴,那青色棧道猶如一柄剛剛淬火而出的寶劍,將山峰劈開一線。

小弦裝模作樣地比劃道:“像這樣的地方,正可謂是‘一夫當夫萬夫莫開’,必是歷來兵家必爭之地。咦,怎麽還當真有人守著啊?”

只見棧道上盤膝坐著一人,一身青衣,身材枯瘦,散發披肩,似是在垂頭打坐。他一動不動,青衣混在青苔之中極難辨認,直到走得近了方才能發覺。山風吹得棧道微微晃動,他的身體卻似乎並無隨之搖擺的樣子,渾如一方沉坐了千年的雕像。

林青面色微變,雖一時辨認不出來人是否為追捕王,但只看他那沉穩的坐姿、睥睨天下的氣度,已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高手,不問可知是沖自己來的。

他放緩腳步,對小弦低聲道:“你緊緊隨在我身後,莫再頑皮。”

小弦看林青如臨大敵的樣子,乖乖答應一聲。他本對林青極有信心,料想縱是敵人設伏也難阻暗器王,但瞧著那青衣人,不知怎麽心頭就湧上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意。雖是在青天白日下,卻覺得對方原應是在深夜出沒的野魂孤鬼,渾不應當於此時出現。他不禁暗想,莫非剛才對林叔叔說了個轉世的故事,竟當真引來了山精鬼魅?

小弦卻不知那是因為青衣人露出的凜然殺氣方令他有如此感應,他雖無武功,卻是身懷昊空門兩大絕學之一《天命寶典》,對周圍環境變化極為敏感。青衣人的殺氣雖並未針對他,卻令他感同身受,但覺越往前走,心底的壓力就越大,若非林青在旁,只想後退遠遠避開這個似人似鬼的可怕煞神。

林青目中光華一閃,雖然他這六七年漂泊江湖,但畢竟與追捕王曾在京師相處過,已認出那青衣人並非梁辰。棧道乃是唯一的通路,對方緊守要道,除非是沿原路返回,另尋道路,不然這一場正面接觸無可避免。

此刻,那青衣人雖然看起來如同僵屍般,連小指頭亦未動搖分毫,但那一股獨攬天下的氣勢卻如山襲來。他顯然是在此早早等待著,調息良久後精、氣、神都已漸至最佳狀態。

林青不由暗暗心驚,此人面目陌生,卻是世間罕有的高手,卻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荒野中?他腦中電閃,已隱隱猜出對方來歷。

林青腳下不停,速度卻極緩,傳音對小弦道:“你先不要上棧道,等我退敵後再走。”

小弦從未見過林青這般凝重的神情,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心想既然與林叔叔一路,自當共赴患難,豈能做縮頭烏龜?他咬咬牙欲緊跟林青,轉念又想到林青一旦與那青衣人交手,棧道必是搖晃不休,自己失足事小,但若因此影響了林青的情緒才是大大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