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千裏地山河(第3/4頁)

三月六日,峴山之頂,賞玩著前朝乃止更早的摩崖石刻,我心中平靜如水,正在仔細研讀那些模糊的文字的時候,呼延壽匆匆走來,稟道:“侯爺,容淵果然已經向南陽去了。”

我聞言輕輕一嘆,道:“容淵此人,乃是我的舊識,此人才學過人,只是過分量窄,前次他未得建業封賞,已經心中嫉恨,這一次陸燦興兵又沒有他的事情,怎不令他惱恨,所謂利令智昏,只需設下計謀讓他以為長孫將軍真的去救援淮東,他必會尋機出戰,建立大功,和收復淮北的大功相比,若能奪到南陽,就有進攻武關,直逼關中的機會,這樣的大功他若不心動,也就不是容淵了。”

呼延壽笑道:“侯爺的計策厲害之處就在於所有的消息都是真的,只不過設法讓容淵知道的多了一些,長孫將軍減兵增灶之策,讓那容淵對南陽軍東進全無疑心,所以生出貪功之心。可惜長孫將軍已經在南陽布下重兵,只怕容淵他去得來不得了。”

我淡淡一笑,道:“容淵去攻南陽,也只是想得些功勞,一路上必然狐疑進退,若是稍有風吹草動,說不定他就跑回襄陽了,所以必須將他誘到南陽才行,只有在南陽受挫,他才會急急返回襄陽,到時候我軍便在途中設伏,方可攔住他的歸路。容淵襲取南陽,必是輕騎北上,襄陽城中仍會留下守城兵力,所以我大軍便需困住襄陽。若是毀去容淵帶出的主力,則襄陽從此沒有出擊之力,若是趁勢攻下襄陽,則是大獲全勝。到時候只要徐州還在我軍手中,就是丟了整個淮南,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呼延壽敬佩地道:“侯爺攻心之計,最是難以防範,事前怎也未想到容淵竟會出襄陽北上。”

我聞言道:“豈止你沒有料到,按照我原先的計劃,只是利用流言激使容淵出戰,讓他連勝幾場,然後誘殺襄陽騎兵主力,可是想不到江淮戰事竟會提前爆發,我才想到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和容淵的狹窄器量,騙他勞師遠攻,而我們趁機奪取襄陽。此舉不論成與不成,襄陽都不再是大雍咽喉上的那根利刺。”

說完之後,也不理會呼延壽在那裏深思,站在峴山頂遠眺,襄陽城和漢江、漁梁洲,及漢江對岸的鹿門山都是歷歷在目,想到再過半日,這裏便是烽煙再起,失去了主將的城池,不知是否還能夠固若金湯。

接下來的半個月局勢的變化異常迅速,當初怎也不會想到雍楚第二次大戰竟會這麽快就開始了。

三月七日,長孫冀遣將莫業攻襄陽,斷絕襄陽、南陽通道。

三月八日,容淵破新野。

三月九日,容淵攻南陽不克,得知長孫冀並未馳援江淮消息。

三月十一日,容淵在新野與長孫冀交戰,戰勢不利。

三月十二日,容淵損失慘重,突圍成功。

三月十三日,樊城陷落,容淵阻於漢水。

三月十四日,襄陽守軍出城接應容淵不果。

三月十五日,容淵、長孫冀再戰唐白河,長孫冀小挫。

三月十六日,容淵繞道樊城西側,欲渡漢水入襄陽,為莫業所阻。

三月十七日,襄陽城破,容淵見勢不可為,攜殘軍渡漢水敗退宜城,途經風林關遇伏,只余三千步騎脫走。

在襄陽鏖戰之時,江淮戰事也是分外激烈。

因崔玨不能上陣,裴雲於三月四日,遣張文秀援崔玨部,至三月十九日為止,淮西軍與張文秀於蕭縣、九裏山之間共交戰十七場,蕭縣屢次換手,雙方皆損失慘重,張文秀兵力耗盡,不得已退守徐州。淮西軍猛攻兩日不克。

三月二十二日,大雍江南行轅先鋒大將荊遲至徐州,敗飛騎營於徐州城下,南楚淮西軍連夜退守宿州。

三月二十四日,荊遲攻宿州不克,轉道楚州,其時裴雲穩守楚州已將近一月,楚州危殆,得荊遲援救,士氣大振。

三月二十五日,楊秀得知襄陽失守,徐州援軍到達,不得已退守淮水,然大雍在淮南只余楚州一城。

至此,歷經一個月的雍楚大戰終於結束了,但是南楚的厄運並未停息,據有江淮,而失襄陽,姑且不論是得是失,但是蜀中的巨變才是更震駭人心的。

早在年初,便有流言提及余緬因為未曾受賞而有意背離,雖然這流言被陸燦駁斥,尚維鈞卻心中不安,便在上元日之後,派去內侍為監軍,此是南楚慣例,陸燦雖然不滿,也是無可奈何。豈料那內侍索賄不成,屢次進讒言指責余緬有二心,雖然皆因陸燦之故而沒有起到作用,但是尚維鈞的疑心也是越來越重,最後將葭萌關守軍的糧餉交由那監軍控制,結果那內侍貪汙大半糧餉,令得葭萌關守軍無糧無餉,人心浮動。陸燦得知之後,上書建業,要求招回內侍問罪,那內侍得知,畏懼加罪,暗中投降大雍,裏應外合,三月二十九日,秦勇襲取葭萌關,余緬退守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