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四女同舟何所望(第3/9頁)

流雲使同時飛身而前,雙手聖火令相互一擊,錚的一響,張無忌心神一蕩,身子從半空中直墮下來,但覺腰脅中一陣疼痛,已被妙風使踢中了一腳。砰的一下,妙風使向後摔出,輝月使的聖火令卻又擊中了張無忌的右臂。

謝遜在一旁聽得明白,知道巨鯨幫中這少年已接連吃虧,眼下已不過在勉力支撐,苦於自己眼盲,無法上前應援,心中焦急萬分,自己若孤身對敵,當可憑著風聲,分辨敵人兵刃拳腳的來路,但若去相助朋友,怎能分得出哪一下是朋友的拳腳,哪一下是敵人的兵刃?他屠龍刀揮舞之下,倘若一刀殺了朋友,豈非大大的恨事?當則叫道:“少俠,你快脫身而走,這是明教的事,跟閣下並不相幹。少俠今日一再相援,謝遜已是感激不盡。”

張無忌大聲道:“我……我……你快走,聽我說,你快走!”眼見流雲使揮令擊來,張無忌以手中聖火令一擋,雙令相交,拍的一下,如中敗革,似擊破絮,聲音極是難聽。流雲使把捏不定,聖火令脫手向上飛出。張無忌躍起身來,欲待搶奪,突然間嗤的一聲響,後心衣衫被輝月使抓了一大截下來。她指甲在他背心上劃破了幾條爪痕,隱隱生痛,這麽緩得一緩,那聖火令又被流雲使搶回。

經此幾個回合的接戰,張無忌心知憑這三人功力,每一個都和自己相差甚遠,只是武功怪異無比,兵刃神奇之極,最厲害的是三人聯手,陣法不似陣法,套子不似套子,詭秘陰毒,匪夷所思,只要能擊傷其中一人,今日之戰便能獲勝。但他擊一人則其余二人首尾相應,拳法連變,始終打不破這三人聯手之局,反而又被聖火令打中了兩下。幸好波斯明教三使每一次拳腳中敵,自己反吃大虧,也已不敢再以拳腳和他身子相碰。

謝遜大喝一聲,將屠龍刀豎抱在胸前,縱身躍入戰團,搶到張無忌身旁,說道:“少俠,用刀!”將屠龍刀遞了給他。張無忌心想仗著寶刀神威,或能擊退大敵,當下接了過來。謝遜右足一點,向後退開,在這頃刻之間,後心已重重中了妙風使一拳,只打得他胸腹間五臟六俯似乎都移了位置。這一拳來無影,去無蹤,謝遜竟聽不到半點風聲。

張無忌揮刀向流雲使砍去,流雲使舉起兩根聖火令,雙手一振,已搭在屠龍刀上。張無忌只感手掌中一陣激烈跳動,屠龍刀竟欲脫手,大駭之下,忙加運內力。流雲使以聖火令奪人兵刃,原是手到擒來,千不一失,這一次居然奪不了對方單刀,大感詫異。輝月使一聲嬌叱,手中兩根聖火令也已架在屠龍刀上,四令奪刀,威力更巨。

張無忌身上已受了七八處傷,雖然均是輕傷,內力究已大減,這時但感半邊身子發熱,握著刀柄的右手不住發顫。他知此刀乃義父性命所系,義父不知自己身分真相,居然肯以此刀相借,實是豪氣幹雲之舉,倘若此刀竟在自己手中失去,還有何面目以對義父?驀然間大喝一聲,體內九陽神功源源激發。流雲、輝月二使臉色齊變,妙風使見情勢不對,一根聖火令又搭到了屠龍刀上。

張無忌以一抗三,竟是絲毫不餒,心中暗暗自慶,幸好一上來便出其不意的搶得妙風使一枚聖火令,否則六令齊施,更難抵敵。這時四人已至各以內力相拚的境地。張無忌心想你們和我比拚內力,正是以短攻長,我是得其所哉了。霎時間四人均凝立不動,各運內力。突然之間,張無忌胸口一痛,似乎被一枚極細的尖針刺了一下。

這一下刺痛突如其來,直鉆入心肺,張無忌手一松,屠龍刀便被五根聖火令吸了過去。他猝遇大變,心神不亂,順手拔出腰間倚天劍,一招太極劍法“圓轉如意”,斜斜劃了個圈子,同時刺向波斯三使的小腹。三使待要後躍相避,張無忌已將倚天劍插還腰間劍鞘,手一伸,又將屠龍刀奪了過來。這四下失刀、出劍、還劍、奪刀,手法之快,直如閃電,正是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層功夫。

波斯三使“噫”的一聲,大是驚奇。他三人內力遠不及張無忌,這一開口出聲,三根聖火令反而被屠龍刀帶了過來。三人急運內力相奪,又成相持不下之局。突然之間,張無忌胸口又被尖針刺了一下。

這次他已有防備,寶刀未曾脫手。但這兩下刺痛似有形,實無質,一股寒氣突破他護體的九陽神功,直侵內臟。他知這是波斯三使一股極陰寒的內力,積貯於一點,從聖火令上傳來,攻堅而入。本來以至陰攻至陽,未必便勝得了九陽神功。只是他的九陽神功遍護全身,這陰勁卻是凝聚如絲發之細,倏鉆陡戳,難防難當。有如大象之力雖巨,婦人小兒卻能以繡花小針刺入其膚。陰勁入體,立即消失,但這一刺可當真疼痛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