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倚天長劍飛寒铓(第3/15頁)

滅絕師太忽道:“張無忌這孽種,早死了倒好,否則定是為害人間的禍胎。”

蛛兒大怒,厲聲道:“老賊尼,你胡說八道甚麽?”峨嵋群弟子聽她竟然膽敢辱罵師尊,早有四五人拔出長劍,指住她胸口背心。蛛兒毫不畏懼,仍然罵道:“老賊尼,張無忌的父親是這位殷六俠的師兄,俠名播於天下,有甚麽不好?”滅絕師太冷笑不答。靜玄道:“你嘴裏放幹凈些。張無忌的父親固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可是他母親呢?魔教妖女生的兒子,不是孽種禍胎是甚麽?”蛛兒問道:“張無忌的母親是誰?怎會是魔教妖女?”

峨嵋眾弟子齊聲大笑,只有周芷若垂頭瞧著地下。殷梨亭神態頗為尷尬。張無忌面紅耳赤,熱淚盈眶,若不是決意隱瞞自己的身世,便要站起來為母親申辯。

靜虛為人忠厚,對蛛兒道:“張五俠的妻子便是天鷹教教主殷天正的女兒,名叫殷素素……”蛛兒“啊”的一聲,神色大變。靜玄續道:“張五俠便因娶了這妖女,以致身敗名裂,在武當山上自刎而死。這件事天下皆聞,難道姑娘竟然不知麽?”蛛兒道:“我……我住在靈蛇島上,中原武林之事,全無聽聞。”靜玄道:“這便是了。你得罪了我師父,趕快謝罪。”蛛兒卻問:“那殷素素呢?她在何處?”靜虛道:“她和張五俠一齊自刎。”蛛兒身子又是一顫,道:“她……她也死了?”靜玄奇道:“你認得殷素素?”

便在此時,突見東北方一道藍焰沖天而起。殷梨亭道:“啊喲,是我青書侄兒受敵人圍攻。”轉身向滅絕師太彎腰行禮,對余人一抱拳,便即向藍焰奔去。

靜玄手一揮,峨嵋群弟子跟著前去。

眾人奔到近處,只見又是三人夾攻一個的局面。那三人羅帽直身,都作童仆打扮,手中各持單刀。眾人只瞧了幾招便暗暗吃驚,這三人雖穿童仆裝束,出手之狠辣卻竟不輸於一流好手,比之殷梨亭所殺那三個道人武功高得多了,三人繞著一個青年書生,走馬燈似的轉來轉去廝殺。那書生已大落下風,但一口長劍仍將門戶守得嚴密異常。

在酣鬥的四人之旁,站著六個身穿黃袍的漢子,袍上各繡紅色火焰,自是魔教中人。這六人遠遠站著,並不參戰,眼見殷梨亭和峨嵋派眾人趕到,六人中一個矮矮胖胖的漢子叫道:“殷家兄弟,你們不成了,夾了尾巴走罷,老子給你們殿後。”穿仆人裝束的一人怒道:“厚土旗爬得最慢,姓顏的,還是你先請。”

靜玄冷冷道:“死到臨頭,還在自己吵嘴。”周芷若道:“師姊,這些人是誰?”靜玄道:“那三個穿傭仆衣帽的,是殷天正的奴仆,叫做殷無福、殷無緣、殷無壽。”周芷若驚道:“三個奴仆,也這麽……這麽了得?”靜玄道:“他們本是黑道中成名的大盜,原非尋常之輩。那些穿黃袍的是魔教厚土旗下的妖人。這個矮胖子說不定便是厚土旗的掌旗使顏垣。師父說魔教五旗掌旗使和天鷹教教主爭位,向來不和……”

這時那青年書生已叠遇險招,嗤的一聲,左手衣袖被殷無壽的單刀割去了一截。

殷梨亭一聲清嘯,長劍遞出,指向殷無祿。殷無祿橫刀便封,刀劍相交。此時殷梨亭內力渾厚,已是非同小可,拍的一聲,殷無祿的單刀震得陡然彎了過去,變成了一把曲尺。殷無祿吃了一驚,向旁躍開三步。

突然之間,蛛兒急縱而上,右手食指疾伸,戳中了殷無祿的後頸,立即躍回原處。

殷無祿武功原非泛泛,但在殷梨亭內力撞激之下,胸口氣血翻湧,兀自立足不定,竟被蛛兒一指戳中,他痛得彎下了腰,只是低哼,全身不住顫抖。

殷無福、殷無壽大驚之下,顧不得再攻那青年書生,搶到殷無祿身旁扶住,只見他身子不住扭曲,顯是受傷極重。兩人眼望蛛兒,突然齊聲說道:“原來是三小姐。”蛛兒道:“哼,還認得我麽?”眾人心想這兩人定要上前和蛛兒廝拚,哪知兩人抱起殷無祿,一言不發,便向北方奔去。這變故突如其來,人人目瞪口呆,摸不著頭腦。

那身穿黃袍的矮胖子左手一揚,手裏已執了一面黃色大旗,其余五人一齊取出黃旗揮舞,雖只六人,但大旗獵獵作響,氣勢甚是威武,緩緩向北退卻。

峨嵋眾人見那旗陣古怪,都是一呆。兩名男弟子發一聲喊,拔足追去。殷梨亭身形一晃,後發先至,轉身攔在兩人之前,橫臂輕輕一推,那兩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滿臉脹得通紅。靜玄喝道:“兩位師弟回來,殷六俠是好意,這厚土旗追不得。”殷梨亭道:“前日我和莫七弟追擊烈火旗陣,吃了個大虧,莫七弟頭發眉毛燒掉了一半。”一面拉起左手衣袖,只見他手臂上紅紅的一大塊燒炙傷痕。兩名峨嵋男弟子不禁暗自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