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而復生?

“杜虹長。恐怕有些事,你得先給在座的各位一個解釋吧。”蘇長安寒聲說道。

杜虹長一愣,他有些疑惑,解釋?他需要解釋什麽?

但他能明顯感覺到在座諸人目光中的異樣,甚至就連同門的師兄弟與這幾日對他青眼有加的長老,看他的眼神裏都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他心裏的疑惑更甚,為此他轉頭看向四周,看向那些向他投來異樣眼光的諸人,而那些人,此刻都在對著他指指點點,嘴裏也似乎在說些什麽。

杜虹長側著耳朵想要聽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但卻不知為何,他忽的覺得自己的腦袋變得有些暈沉沉的,就連思考也在這時變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他意識到自己好像忘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可那究竟是些什麽事情,他卻如何都回憶不起來了。

這讓他感到一陣煩躁。

他低著腦袋,用眼角的余光再次看了諸人一眼。

他們眼中的怪異漸漸被憤怒所替代,嘴裏的竊竊私語也漸漸變成一聲聲喝罵。

杜虹長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

而這一次,他終於是聽到了些什麽東西,雖然並不那麽真切,但好歹是聽清了一些零星的詞句。

“他的臉……”

“血……”

“妖族……”

“我的臉?血?妖族?”杜虹長很是不解的重復著他所聽到的那一番話,他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而後,他猛地伸出手,在自己的臉頰上一抹,他摸到了一些帶著濕潤與溫熱的事物,他知道那是他的血。然後他把沾染了自己血液的手指置於自己的眼前,定睛一看。

他的眸子裏那漆黑色的瞳孔在那一刻猛的放大,他的身子開始顫抖,就像是見到了某些極其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語道,然後他再次伸出手在自己臉上的傷口處抹了抹,而出現在他眼中的東西與剛剛並無區別。

“不可能!不可能!”他聲線逐漸放大,最後變成了嘶吼。

“我明明……明明是人的……”他這麽說道,頭又再一次擡了起來,他看向眾人,卻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鄙夷與憤怒。

他討厭那樣的眼神,他明明是神將之子,是天資卓絕的八荒院院首。在場的這些人,論天賦,論身份,能與他比肩者,少之又少,他們憑什麽這麽看我!他們為什麽這麽看我!

因為……

因為……

因為我的父親死了?

可是我的父親是如何死的了?

杜虹長又一次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是……

是……

他像是終於摸到了事情的關節,那個名字就在他的嘴邊,可他如何也說不出來。

但他卻隱隱感覺道,只要自己想起了那個名字,那麽困擾他的所有問題都會在這一刻迎刃而解。

為此,他愈發努力的搜索著自己的記憶,想要回憶起那個名字。

在他的腦海裏,一個又一個的人影閃動,一張又一張臉龐穿梭。

不對……

不是他……

也不是他……

等等!

終於,他腦海裏的畫面定格在一張蒼老的半眯著眼睛的臉上。

他的瞳孔豁然放大,他猛地擡起頭,看向蘇長安。

“是司馬……”他的話方才說道一半,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自他腦中傳來,他的腦仁就好似要炸開了一般。他慘叫一聲,雙手抱頭,整個身子在那一刻忽的跪下。

蘇長安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本以為眼前這個杜虹長便是由司馬詡找來的神族假扮的。故而,方才有了剛剛他舍命也要在杜虹長的身上劃開一條血痕的舉動。

而事實也證明他的做法是對的。

待到杜虹長的臉頰被劃破,自他那傷口上流下的血液也如他所料,並非如常人一般的鮮紅,而是淡金色。

這與那一日,百鬼被傷時體內所流出的血液相差無幾,只是那金色要淡了幾分。

只要有些眼界的人,都知道,北地的許多妖族,他們體內的鮮血與常人不同。開口驗血,這也是北地邊關檢查哪些想要混入北地的妖族奸細常用的辦法。

蘇長安想的便是只要劃開杜虹長的皮囊,便可以證明他並非人族這一點,那麽杜虹長之前的所有言論便不攻自破。至於他最後到底是被認成妖族亦或是再被查出些什麽就與他無關了。

而這個計劃,雖然因為錯估了杜虹長的實力而多了些波折,但好歹還是成功了。

可就在他要實行最後一步,喚來眾人將之擒住的時候。他卻察覺到了杜虹長的異樣。

在這之前,蘇長安從不相信這世上有死而復生這般的事情。

至少對於人來說,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不可能的。

故此他認為眼前這個杜虹長不過是一句披著別人皮囊的怪物罷了。可此刻杜虹長的表現,卻讓他隱隱約約間覺得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