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金蟬脫殼(第5/7頁)

兩個人又陷入了一陣默然。

岸上人聲吵雜,卻是已到蕪湖,他們略事收拾,就下岸而去,住了一間小客棧後,立刻去拜訪當地的土豪三角蛟馬三江。

馬三江的地盤就在碼頭一帶,梅三弄奉上了二十兩銀子的見面禮,也說明了在金陵得罪了李七的經過。

馬三江倒是很夠意思,收下了拜帖,退還了銀子,而且很客氣地道:“梅先生,你能把李七揍一頓,就是我姓馬的朋友了,你們在這兒做生意好了,兄弟敢擔保絕沒人敢動你們一根汗毛。”

梅三弄也滿臉感激地道:“在下承夫子廟秦二爺的指點,特來求馬三爺庇護的,在下夫婦浪跡天涯,只求圖一個溫飽,若能小有所得,也只望能道下幾畝薄田,好回家過下半輩子。”

馬三江連連地拍胸膛保證道:“沒問題!沒問題!”

他說的沒問題,也只是沒人來搗蛋而已。

梅三弄夫婦在碼頭邊上的茶棚子裏賣唱,生意卻不怎麽樣,粉菊花不過姿色尚可,年紀卻大了一點,唱的曲子也太高雅,一些俗下的人都不會唱,梅三弄的胡琴的確不錯,可是他們混的地段不對,碼頭上魚龍混雜,卻是粗人較多,聽來只是不錯,卻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感覺。

多虧馬三江盡力幫忙,每天多少還能混個幾兩銀子的,但他們預定唱一個月的期限卻只唱了二十天,梅三弄就去向馬三江告辭了。

馬三江十分抱歉地道:“梅先生,實在對不起,蕪湖是個小地方,碼頭邊又是粗人多,對一些陽春白雪之音缺少一些欣賞的能力,城裏倒是有些大戶人家喝過墨水的,賢夫婦若是有興趣,兄弟可以推薦去參加一些堂會,也許收入會好一點?”

梅三弄道:“不必了,多謝三爺照顧,在下落拓江湖,就是不習慣侍候人,那些有錢人也不如湖海中人熱誠可交,在下也不願意為了幾兩銀子去討人類落去。”

馬三江倒也讀過幾本書,對梅三弄的耿介脾氣十分欣賞。

他微笑地道:“梅先生說的是,前天還有個翰林府的管事來找兄弟,說他們家的三姨太聽了梅先生操琴,欣賞得不得了,要兄弟代為邀請先生到他們府中去獻技。”

梅三弄道:“大府人家的姬妾更難侍候,在下不想賺這個銀子。”

馬三江道:“那個三姨太原來就在碼頭窯子裏混的,被魯翰林那個老家夥討了去,聽說並不安分,兄弟想梅先生這般高風亮節,絕不會受那種女子的邀請,所以兄弟就做主推辭了。”

梅三弄感激地道:“得三爺如此賞識,在下感激萬分。”

“梅先生以前是讀書人吧!”

“慚愧!慚愧,識得幾個字,偏又沒長性,練得幾天拳腳,卻又不成玩意,只落得湖海飄零!”

“其實真要是弄得一點功名,哪有先生如此逍遙!”

馬三江十分喜歡他,還送了他四十兩程儀,算是對江湖朋友的照顧,夫婦兩人千恩萬謝而去。

大內的密探總算對這兩個人放棄了追索,馬三江不是個人物,梅三弄居然跟他稱兄道弟,交成莫逆,尤其是收下了四十兩銀子,竟是感激涕零之狀,梅小侯不會如此沒出息的。

所以他們夫婦兩人倒是很自由地一路上賣唱下來,直到了九江,過南昌,一直上了廬山。

本來這是很不合理的行程,一對賣唱的夫婦,不應該有遊山玩水的閑情的,但是他們身後沒有人盯著了,所以也沒驚動人。

在一個很偏僻的山腳裏,有一座苦因寺,廟很小,是姚氏的家廟,廟裏有七八個和尚,是廣源鏢局裏那些年老的鏢客們,退出江湖後,息隱此間。

他們都是些老光棍,把一生都獻給了鏢局,晚年圖個清靜,就在廟裏出了家,念不念經隨各人高興,閑下無事種種花,拔拔草,打打拳,打發時間而已。

廟對外是不開放的,也不讓遊客隨喜燒香,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廬山是靈山勝境,也沒有什麽歹徒強梁,是個清靜的世界。

姚秀姑就是把人送到此地來暫避,所以盡管外面偵騎四布,卻始終沒找到此地來。

兩個人乍一進門,寺中人還不認識他們,阻攔問訊,姚秀姑脫下了青布包頭,露出了一頭秀發,也恢復了本來的面目,笑著道:“胡大叔,你不認識秀姑了?”

這個老僧本名胡大空,是廣源的老鏢師,現在法名就叫大空,算是廟中的住持。

他認了半天,才訝然地道:“秀姑,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莫非德局裏出了事情?”

“漂局很好,有事也不敢來打擾大叔的清靜,侄女兒是來探人的,那位方公子和三個出家人還在嗎?”

大空道:“在!他們都在後寺。”

“沒有人來找過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