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益很得意的回到內室,小紅侍候他就寢,一句話都沒有問,李益也沒有說什麽。第二天,李益醒來時,看見小紅正在擦拭那柄防身的短劍,擦得非常小心,用一塊綢子,倒上了些許白色的粉末後套住了鋒刃,用勁地抽動著,完後,才把匕首小心翼翼地歸入鞘中,然後把那塊綢子丟進火盆中焚化了,冒出了一陣很刺鼻的青煙。李益被那些煙的味道弄得咳起來,反而把小紅驚醒,道:“啊!爺,原來你已經醒了,怎麽不叫妾一聲呢?”

李益嗆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小紅為他又搓又揉,倒了一杯熱茶,又傾了一點醒神去毒散,放在李益鼻前,讓李益嗅了,打了三四個噴嚏後,李益才定下了神,喝下了兩口熱茶,喘著氣道:“喔!真厲害,小紅,你燒的是什麽東西,怎麽那般怪味道?”

“是一種藥末,妾身不知道爺已經起身。而且就在旁邊,否則妾一定要爺屏住氣息,離遠著點兒的!”

李益又呼了口氣:“你這丫頭也真是,我不但起來,在你背後也半天了,你卻到現在才知道!”

小紅道:“那時妾身全神貫注,不敢少怠,所以對身外事物都忽略沒有注意。”

“全神貫注,只是為了擦拭那枝匕首?”

“是的!爺!那種粉末是種劇毒,見血封喉,妾身必須十分小心,以免沾上傷了自己。”

“喔,兵刃淬毒,就是這樣子淬上去的?”

“不!那是將毒藥溶於水中,將剛出爐鍛紅的兵刃浸入毒水中,使毒為刃吸收,永遠的保存在刃上,這樣一來,使用時就不太方便,而且兵刃變為藍色也容易使人警覺。再者毒性不若妾身所用的方法劇烈。妾身將毒粉以綢布包著,在刃身上用勁地擦,使藥性大半附於刃上卻不會變色,雖只能使用一次,但是十分劇烈,只要沾上一點肌膚,挑破一點外皮,毒性浸入,七步斷魂……”

李益用手拍拍胸口道:“好厲害,好厲害。”

“這原是妾身備來行刺仇家於老賊時所用的,只是沒機會吧了,妾身就留下,想不到用在這地方了。”

李益道:“你也太謹慎了,我想用不著這麽費事的。”

小紅道:“爺!你知道要用來對付誰的?”

李益笑笑還:“自然是用來對付史仲義的,昨夜我在跟那個羅老夫子在談話時候,你在門外都聽見了。”

小紅倒是一怔。目泛奇光道:“爺知道我在偷聽?”

李益一笑:“當然知道,而且知道還是你,否則我早就聲張起來了,還會一直讓你聽下去?”

小紅不相信地道:“爺練過武功嗎?”

“看什麽武功,我出身世家,盤馬、彎弓、舞劍,一些粗淺的戰鬥動作,總要學幾下,用來鍛練身體的。”

“不!那種功夫不算,妾身說的是練氣吐納的內家技擊心法,爺一定練過,否則耳目怎得如此聰明?”

李益笑了:“我可沒有練過那種本事,只是耳目聰敏,不遜他人,那是我向一位老道士學的,我幼時讀書很苦,日以繼夜不息,那個老道士教我一個靜坐養神的方法。”

小紅失聲道:“那一定是上乘的內家秘訣,爺是怎麽練的,能夠說給妾身聽聽嗎?”

李益道:“能,不過就是一個靜坐的姿勢,五心向天,閉目內視,能見胸中諸雜念,或摒之,或聚之,能收放自如時即為成功,我照著做了兩年,果然大有功效,目能視,耳能聞,一心兼可二用,所以在別人朗讀時,我就能看另外一本書,耳聽目視,俱能熟記,省了他人一半的時間,卻能陪收他人之效果,我在小時有神童之稱,大概就得力於此者不少,而且借著這種秘訣,也使我的耳目特別靈敏,不過那個坐姿到後來就漸漸地因為骨骼轉硬坐不成了。”

小紅道:“不可能,這分明是一種極為上乘的內家練功要訣,爺只要勤練不輟,定必可日益精深的。”

李益道:“我說的是真話,在十四歲的時候,我再以那個坐姿行功,卻越坐越累,全身大汗,四肢抽痛。”

“那是什麽緣故呢?不應有此現像呀!”

李益笑笑,接著道:“那時那個老道士還在,我以這種現象去問他,他端詳了半天,問了我一句話,然後就連聲說可惜,可惜,接著自己又嘆息說他早該想到我既是一脈單傳,絕不可能成為他的門中人,自此雲遊而去。”

小紅更為詫然地問道:“他問了爺一句什麽話?”

李益道:“他問我是否破了色戒?”

小紅哦了一聲:“我明白了,爺練的果然是道家金丹飛升之道,必得以童身修為歷過九九大劫,道成丹固,才可以從心所欲,十三四歲為發身之期,四五月為春思萌動之期,宜特別戒慎,因為這就是道長所謂暗九之數,十三歲戒之在五月梅雨之際,十四歲則為四月蠶桑之期,一三五、一四四,三數之和為九,亦即暗九之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