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試拂鐵衣如雪色(第3/4頁)

但一劍真能當百萬師麽?清鶴劍雖是名劍,又能殺得了幾人?

何況他此次是來救人的,他不願讓殺戮沾染了蓮花的溫婉。

散亂的長發在夜風中飛散,戰塵滾滾,而他的目光卻如皓月般澄澈。

皓月之下,是一座座厚氈鋪設成的帳篷。蒙古人乃遊牧之族,居住全賴這能卷能鋪的帳篷,北地風大,他們做的帳篷卻堅韌無比,什麽風都吹不動。

厚氈亦極為結實,縱然寒冬的積雪也壓不垮。

楊逸之心中忽然湧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的身形立即如白雲一般,飄然而起。

兵陣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大喝聲,十余柄長槍一齊刺出。楊逸之身形飛舞,清鶴劍宛如白鶴高飛,在每柄長槍上都疾點了一下。

一陣碎裂聲傳來,這次楊逸之出手極重,長槍盡皆從中折斷!

那反挫之力強勁無比,楊逸之胸前傷口震裂,幾欲嘔血,身子更如斷線的紙鳶,飛墜直下。他身在空中,清鶴劍一陣舞動,帶著他的身子向附近的一座營帳落了下去。

在接觸帳頂的瞬間,楊逸之足尖落處,天地為心的妙法再度發動,蓬的一聲大響,那營帳果然堅實之極,將楊逸之高高彈起,向另一座營帳落去。

地面上萬千甲兵盡皆呆住,全都仰起頭來,看著楊逸之如同飛仙降世,飛舞在一團明月之中,向那頂宏闊之極的金頂大帳射去。

眾將士發出一聲暴吼:“保護王爺!”

他們一齊轉身,向金帳湧去。但行軍布陣之法,最重號令,這等私自行事,大是忌諱。陣營中立即亂成一團,將官們喝罵不絕,一時卻也難控制。

楊逸之袍袖飛舞,淩空落下,手中清鶴劍怒電般擊在金帳最頂處。

那輝煌的金鷹並非一體,而是由幾十片巨大的厚金箔組成,金箔之間用精巧的金鉤連在一起。清鶴劍閃成一道電光,將金鉤劃開,跟著將金箔下的氈布斬開一個大口。楊逸之足下用力,帶著這塊巨大的金箔向帳內落去。

那帳內燈火通明,絕無半個侍衛。只見一人正端坐在大帳當中,面沉如水,正盯著一紙書信細看。那人一副胡人裝扮,模樣粗豪,頭頂大半禿著,其余的頭發辮成小辮,盤在頭上,赤著上半身,肌肉虬結,看上去極為威武。腰間一條金帶,正中鑲嵌著半尺長的黃金鷹頭,稍露豪闊之氣。

他的臉上生著一只巨大的鷹鉤鼻子,讓他看上去在粗豪威武之中,又透出些陰沉狠辣。他見楊逸之從天而降,也不驚惶,從旁邊架上取下一只鬥大的金瓜,向楊逸之猛擊過來。

楊逸之身形未定,立即一個盤旋,那片巨大的金箔下降之勢立即轉為橫擊,轟然擊在金瓜之上。那人雖然自詡力大無窮,但又怎抗得了這等猛惡下墜之勢?手心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金瓜脫手而飛,一點森寒透入了喉頭。

楊逸之手中的清鶴劍,已點在了他頷下。

那人臉上連一絲驚惶都沒有,目光緩緩移動,自清鶴劍上直看到楊逸之,冷冷道:“不愧本王傾全軍之力來捉你,果然是一柄名劍!”

楊逸之淡淡咳嗽道:“三王爺把漢那吉?”

那人傲然道:“你既然知道本王的名字,就該知道本王絕非受人脅迫之人。”

楊逸之沉吟。不錯,把漢那吉素矜軍功,卻是性情剛烈,寧折不彎之人。今日若是以死脅持他,只怕也未必能夠如願。

何況他若就是不說相思何在,難道真能將他殺了不成?

便在這猶豫時刻,外面的士兵已然追到,在帳外狂呼叫囂,紛紛叫嚷著要沖進來將楊逸之斬成肉末。

把漢那吉猛然怒道:“都在丟本王的臉,統統給本王閉嘴!”

帳外立即肅然無聲,群囂立沉。接著只聽輕微的腳步與兵戈相擊之聲,想是那些士兵在這瞬間冷靜下來,各歸各隊,井然有序。

楊逸之雖深懷敵意,卻也不由佩服,緩緩將清鶴劍收了回來,道:“在下素聞蒙古人敬佩勇士,王爺願不願跟在下打一個賭?”

把漢那吉見他居然將劍收回,略感驚訝,心下不由起了幾絲敬意。當下收起倨傲之態,拱手道:“蒙古漢子最佩服的便是勇士。你若能讓本王佩服,那自然有求必應!不過……”

把漢那吉目光轉了轉,道:“你們漢人狡詐的很,慣用詐術來欺騙我等,卻是不可。”

楊逸之笑道:“適才我入帳之時,見王爺金帳之前有兩只銅鼓,若是在下能推動銅鼓,是不是能得王爺一諾?”

把漢那吉聞言,滿臉不信之色。那銅鼓重達千斤,乃是為彰顯把漢那吉軍威所立,棰擊起來,聲聞十裏,乃是把漢那吉心愛之物,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帶著。只是此鼓實在太過笨重,每次都要幾百人用力牽引,方才能移到車上,又用幾十頭壯牛才能拉動。此時聽楊逸之說能以一人之力推動巨鼓,把漢那吉哪裏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