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聊持寶劍動星文

三軍臉上不由都露出了輕蔑。單憑一只手便想推動百人銅鼓?這人只怕是瘋了吧!

楊逸之臉上的笑容雖清明如月,但心中卻絲毫不敢放松。

因為他要運用心法,捕捉住銅鼓對面傳來的任何一縷力道。

他所用的,其實還是詐術,若是對面沒有那一百人,不具真氣的楊逸之,是無論如何都推不動這麽大的銅鼓的。但有了這一百人,就大不相同了。

這百人受了王命,又在三軍之前,面對的是看去這麽孱弱的對手,那肯失敗?見楊逸之一出手,百人齊聲大喝,運勁推巨杆向銅鼓頂去,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

這百名勇士合力當真非同小可,銅鼓發出一陣嗡嗡震響,竟漾起一陣微小而激烈的震動。楊逸之眉頭淺淺皺起,心法疊運,微妙恍惚之間,對面百人的力道被他約束在一起,匯成一股巨力。銅鼓受這股巨力撞擊,轟然向楊逸之傾斜,頓時壓得地面一陣咯吱吱響。

那百人之力尚不足以推倒如此沉重的銅鼓,銅鼓向楊逸之傾斜到最大之時,百人力竭,銅鼓向回擺去。那百人感受到銅鼓倒了回來,再度齊聲大喝,奮力回推,楊逸之那精微奧妙的騰挪心法此時才真正展了開來。

一縷淡到不可覺察的氣息竄入了銅鼓中,刹那間附著在銅鼓中交錯迸發的每一道勁力之上。這氣息雖然微弱,只能讓那些勁力稍稍改變了一點方向,但就是這一點改變,卻讓百名勇士第二次回推之勁跟銅鼓倒撞之回的力道恰好錯開。

那百名勇士奮力推去,卻發覺如同推進了一團棉花中,推出去的勁道無影無蹤,而那銅鼓卻以沛不可擋的聲勢壓了下來,一百勇士哪肯丟失顏面?暴喝聲中,第三道勁力狂貫而出!

這乃是他們背水一戰的最後力量!

楊逸之等的便是這一瞬間,一顆心明凈之極,宛如皓月般探入了銅鼓中,刹那間三道交錯不同的勁力在他的心法摧動下融合到一起,匯聚成一道洪濤大河般的狂勁,朝著一百勇士閃電般襲到。那銅鼓哪裏經得起這三道巨力齊撞?只聽大地一片轟鳴巨響,銅鼓猛然自地上飛起,躍起一尺多高,重重砸向地面!

整座營盤都被這巨力震動,萬馬齊鳴,宛如天崩地裂一般!那一百勇士虎口齊裂,手中巨杆砰然自中斷裂!一百人全都跌坐在地上!

所幸楊逸之心存慈悲,銅鼓甩出之處,特意避開一百勇士,砸向帳前空處,是以聲勢雖然猛惡,卻沒有人傷亡。只是這一舉實在威猛浩大,滿營士兵再望向楊逸之時,已沒有一人不滿懷敬意!

楊逸之淡淡一笑,他胸中氣血翻騰,鮮血隨時都要嘔出。雖然移動巨鼓之力,乃是借自一百勇士,但僅僅只是將三股力道聚集,便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心神。

《郁輪袍》以天地為心之法,雖妙絕天下,但運用之巧,全在於一心。心能容天下,此法才可所向披靡。而此時的楊逸之承受天人五衰,風月之力被封禁,心中如系千斤巨石,自然每一招出,便先傷己之心。

他努力平復著那道尚在體內橫沖直撞的血氣,緩緩道:“請王爺告知。”

把漢那吉還未從方才的震驚中恢復,楊逸之這一舉實在讓他心悅誠服,再無半點不敬之心。當下道:“箭來!”

一名士兵遞上把漢那吉專用的金背弓、雕翎箭,把漢那吉彎弓搭箭,一射百尺,正中一座營帳。

楊逸之躬身行了一禮。

把漢那吉道:“本王只答應告訴你關押公主之處,可沒有答應將公主放走。是以還要列兵阻止你,你可要小心了。”

楊逸之似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行禮罷,長劍一擺,竄入了人群之中。立時號角響起,旌旗揮張,營帳中的千軍萬馬立時奔動,將楊逸之團團圍住。

把漢那吉眼見楊逸之在萬人陣中沖殺,忽然長嘆一聲,道:“升白旗。”

蒙古崇尚白色,戰中若升白旗,便是要活捉敵將。

那些士兵見金帳之前升起了白旗,知道把漢那吉起了愛才之心,便不敢再下殺手,只團團圍住楊逸之,鼓噪呼喝。

楊逸之眉頭微微皺起,他自然不知道白旗的意義,他遠遠望著那座囚禁之帳,卻與那小小的帳隔著千山萬水。

山為刀,水為劍。山水迢遙,而楊逸之飛天所藉的厚氈帳頂早已除去,讓他無借力之處。他必須一步步跨越這無邊的兇險,守護那朵蓮花的清婉與溫柔。

楊逸之伸指在清鶴劍身上一彈,劍音清嘯,昂首向前行去。

猛地兩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他面前,一股沉沉的殺氣宛如實質般逼了過來。楊逸之眉頭輕皺,腳步頓住,只見兩個相貌粗豪之極的男子站在他面前。

那兩個男子身形都極為魁梧,滿臉絡腮胡子,也看不出是漢人還是蒙人,滿頭長發披散著,面目幾不可辨。他們身上披著鑌鐵重甲,一股濃重的牛羊膻氣撲面而來,顯見已在北地居住長久了。兩人一提著兩只連環重錘,另一人手握兩柄金戈。那錘怕不有百余斤,金戈七尺多長,鑌鐵做柄,粗如兒臂,也是極為沉重。這兩般兵器拿在手中,配著兩人高大的身形,簡直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