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由?

桑得・鐘狄以冰冷的目光凝視著對方,說道:“你是說,不見了?”

瑞尼特摸了摸自己紅潤的臉龐:“某樣東西不見了,但我不知道是什麽。當然啦,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份文件。我們僅僅知道,根據地球的原始歷法,它是十五到二十一世紀間的文物,而且它十分危險。”

“有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讓我們相信失蹤的就是那份文件?”

“地球政府將它保管得很嚴密,我們只能作出間接的推斷。”

“別理會這點。只要是和前銀河時代有關的文件,地球人都會分外敬重,那是他們對傳統的荒謬崇拜。”

“可是這份文件失竊,他們卻從未對外宣布。他們為什麽要守著一個空盒子?”

“我可以想象他們寧願這麽做,也不願被迫承認一件聖物失竊。不過我無法相信,它居然落到小法瑞爾手裏,我認為你一直在監視他。”

對方微微一笑:“他沒有得手。”

“你怎麽知道?”

鐘狄的這位手下立刻引爆驚人的消息。“因為那份文件二十年前就不見了。”

“什麽?”

“它已經失蹤了二十年。”

“這麽說,那就不可能是我們要找的東西。牧主知曉它的存在,是不到六個月前的事。”

“那就是有人捷足先登,比他早十九年半得到這個情報。”

鐘狄稍加思索之後說:“這沒什麽關系,不可能有關系。”

“為什麽?”

“因為我在地球待了好幾個月。我抵達此地之前,的確以為這顆行星可能藏有重要情報。可是現在不同了,當地球還是銀河唯一的住人行星時,就軍事而言,它只是個原始的世界。他們發明出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武器,就是粗劣低效的核反應炸彈,而當這種炸彈出現時,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展出有效的防禦裝置。”他動作利落地猛然伸出手臂,指著厚實的混凝土墻壁,墻外遙遠的藍色地平線之上,正閃爍著病態的放射性光芒。

他繼續說:“我暫住此地的這段日子,對這一切做了番仔細的觀察。你要是認為可能從一個軍事科技水準這麽低的社會學到任何事物,那就太荒唐了。人類一向喜歡設想有什麽失落的藝術和科學,而且還不斷有人創出原始主義的宗教,或是想出許多地球上有史前文明的荒謬理論。”

瑞尼特說:“但牧主是聰明人,他特地告訴我們,據他所知那是最危險的一種武器,你該記得他是怎麽說的。我還背得出來,他說:‘它會導致太暴人的滅亡,以及我們全體的滅亡,可是對銀河而言,它卻代表終極的生命。’”

“就像所有的人類一樣,牧主也有可能犯錯。”

“想想看,閣下,我們對那份文件的本質毫無概念。舉例而言,它可能是某人的實驗記錄,過去從來沒有發表;它也可能跟某種武器有關,而地球人始終未曾認清,那是某種表面上看起來不像武器的……”

“荒唐,你自己也是軍人,見識不該這麽膚淺。若說有哪門科學,人類始終鉆研不懈,而且獲得相當的成就,就非軍事科技莫屬。過去一萬年來,具有潛力的武器沒一樣遭到遺漏。我想,瑞尼特,我們該回林根去了。”

瑞尼特聳了聳肩,他並未被說服。

其實,鐘狄自己同樣未被說服,他的疑慮超過瑞尼特千倍。那份文件失竊了,這個事實意義重大——它竟然真值得偷!如今,它可能在銀河中任何一人的手裏。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想到,它有可能落入太暴人手中。這件事牧主說得相當含糊,甚至鐘狄本人也得不到他的充分信任。牧主曾說它會帶來滅亡,注定將對敵我雙方造成同樣的傷害。想到這裏,鐘狄緊緊抿起嘴唇。那個傻瓜,他的暗示多麽愚蠢,而他現在成了太暴人的階下囚。

假如某個太暴人,例如阿拉特普,掌握了像這樣的秘密,那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阿拉特普!如今牧主不在了,那家夥則依然深不可測,他是太暴人中最危險的一個。

賽莫克・阿拉特普身材矮小,兩腿有些外八字,天生一對眯眯眼。他像一般的太暴人一樣,有著粗短結實的四肢。然而,面對藩屬世界任何一位滿身肌肉、魁梧異常的人物,他都能保持絕對的沉著鎮定。他是個信心十足的太暴子孫,想當年,祖父輩離開了多風、不毛的母星,憑借昂揚的鬥志,跨越虛無的太空,征服占領了星雲區域眾多富庶人稠的行星。

至於他的父親,則率領了一支小型快速分遣艦隊,采取打打逃逃的遊擊戰術,將敵人巨大而笨重的戰艦逐一化成廢鐵。

星雲各世界用的都是老式戰術,太暴人則學到了新式打法。當敵方艦隊的巨型戰艦尋求決戰時,卻苦於無法找到對手,徒然在太空中浪費能源。反之,太暴人舍棄巨大的動力,而特別強調速度與協調合作。因此,敵對的眾王國一個接一個瓦解,其他的王國則抱持觀望態度(對於鄰邦的不幸,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誤以為躲在鋼鐵戰艦的防線內,便能確保安全無虞,最終也難逃覆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