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 016:風土(第4/4頁)

無論如何,他意識到這次會面是個錯誤。

“我們可以下午再試一試。”他說。

“試什麽?”她厲聲說,“你認為這是治療?誰是治療對象?”

他剛要回答,她便狂暴地一抹,將他的文件和水瓶從桌上掃了下去,然後雙手緊緊抓住他的手。她的眼神中既有反抗又有畏懼。“你想要我幹什麽?你究竟想要什麽?”

他揮了揮另一只手,示意沖進屋內的警衛退下。他從眼角中看到,他們撤退的動作似乎十分突兀,仿佛被走廊中隱身的怪物吸走了似的。

“沒什麽。”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反應。她的手黏濕溫熱,並不怎麽舒服,她的皮膚底下絕對有異狀。發燒加重了嗎?

“我不要給自己做病理分析,”她喘著氣嘶嘶地說,然後又吼道,“我不是生物學家!”

他抽回手,推離桌子,站起身,並看著她重新坐回椅子裏。她凝視著桌子,不再擡頭看他。他不願見到她苦惱,更不願這苦惱是他造成的。

“不管你是誰,這問題我們下次再談。”他說道。

“多謝關照。”她抱起胳膊喃喃地說。

然而當他撿起水瓶和散落的文件,向門口走去時,她又發生了變化。

伴隨著某種新的情緒,她的嗓音變得顫抖。“我出發時,後面的蓄水池裏有一對交配期的美洲鸛,它們還在嗎?”

他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是出發去勘探。又過了片刻,他意識到,這幾乎等同於道歉。

“不知道,”他說,“我去看一看。”

她在那裏經歷了什麽?他在這屋裏又是怎麽回事?

最後一段視頻屬於一個單獨的類別:“未分類。”當時,除了負傷的洛瑞已在返回邊界的途中,其他人都死了。

然而有足足二十秒的時間,攝像機在朝著燈塔飛翔,越過閃爍的沼澤蘆葦叢、深藍色的湖泊,以及泛起陣陣白沫的海面。

時而沉降,時而飛升,反復起落。

仿佛帶著令人震驚的熱情。

帶著吞噬一切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