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輕舒纖纖玉臂,瞬間展現婀娜曲線! 戴上新款尤比克超柔文胸和特殊款長文胸, 舉起雙臂,輕松擁有曼妙S型身材。 正確佩戴,為乳房提供舒適有力的全天候呵護。

黑暗在他四周低吟,如同一條濕暖的羊毛毯裹在他身上。影影綽綽的恐懼在夜色中顯得如此真實和完整。我太粗心了,喬心想。我沒按朗西特的吩咐行事,給她看了交通罰單。

“怎麽了,喬?”唐·丹尼憂心地問,“哪兒不舒服?”

“沒事。”喬隱約看見一點光。黑暗變成灰色平行線,仿佛在慢慢融化。“我就是覺得累。”他說。他感到自己極度疲憊。這輩子從沒這麽累。頭一次。

“我扶你到椅子上。”丹尼說。他用手扶住喬的雙肩,推著他向前走。孱弱到要別人扶著走,這讓喬心生恐懼。他一把把丹尼推開。

“我沒事。”喬重復道。他眼前出現丹尼的身形,凝神細看,又變成了建於十九、二十世紀之交的大廳,裝飾著華麗的水晶枝形吊燈和造型復雜的黃燈。“我要坐下來。”他說著伸手摸向一把藤椅。

“你對他幹了什麽?”丹尼嚴厲地問帕特。

“她沒動手。”喬極力穩住氣息。但他的聲音陡然下沉,發出不自然的泛音。好似突然失速,他心想。耳邊傳來刺耳的高音。聽著不像自己的聲音。

“對極了,”帕特說,“我對他或者其他人都沒動過手。”

“我想上樓躺著。”喬說。

“我給你開間房。”丹尼緊張地說道。他在喬身邊晃悠。大廳的燈光逐漸轉暗,他的人影旋即不見。黃光減弱成暗紅色光,然後變亮幾分,又再次減弱。“喬,在椅子上坐著。我馬上回來。”他朝服務台匆匆趕去,只留下帕特在那兒。

“要我幫忙嗎?”帕特和藹地問道。

“不用了。”喬大聲說話很費勁。聲音在他內心的空洞裏直打轉,每過一秒,空響就不斷增強。“抽支煙解解乏。”喬說。他說得氣喘籲籲,自感心力不濟。心跳困難加重了身體的負擔。這額外的荷載像一雙巨手,無情地壓迫著他。“有煙嗎?”喬擡起頭,試圖透過霧騰騰的紅光看清她的臉。四周靜悄悄的,燈光時明時暗,閃個不停。

“對不起,”帕特說,“沒有煙。”

“我怎麽了?”喬問。

“也許是心臟驟停。”帕特說。

“賓館有專職醫生嗎?”喬艱難地發問。

“不一定有。”

“還站著幹嗎?不去找找看嗎?”

“我覺得你只是身心失調,不是真病,很快就會康復的。”

丹尼回來了。“喬,房間訂好了。二樓,203號房。”丹尼說完歇了口氣。他探視的目光讓喬感到關愛。“喬,你的臉色真難看!身體虛到一陣風就能把你吹走。上帝啊,你可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你就像當時我們找到的伊迪。”

“哎,胡說。”帕特說,“伊迪死了。喬可沒死。不是嗎,喬?”

“我想上樓躺一會兒。”喬站起身來。他心裏咯噔一下,似乎心臟驟停。短暫停頓之後,又恢復正常搏動。就像生鐵鑄塊直擊在水泥路面上,每一次心跳都震得他全身發顫。“電梯在哪兒?”他問。

“我帶你過去。”丹尼說。他的雙手又一次鉗住喬的肩膀。“就剩骨頭了。”丹尼說,“怎麽了,喬?說話呀。你還有知覺嗎?開口說話。”

“他沒感覺了。”帕特說。

“找個醫生,”丹尼說,“得趕緊。”

“不用了。”喬回答。躺會兒就好,他心想。他感到有一股巨大的牽拉力,如狂潮怒汐朝他席卷而來,逼迫他躺下,讓他不能動彈。他只想躺倒,攤開四肢,在賓館房間裏歇息。躲到沒人看得見他的地方。我得離開這兒,他心想。一個人待著。為什麽?他納悶。他不知道。這個念頭來得毫無征兆,就像人的本能,毫無理性,不可理喻。

“我去請醫生來。”丹尼說,“帕特,你在這裏陪著喬。別讓他走開。我盡快回來。”丹尼拔腿離開。喬隱約看見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帕特還在旁邊,可他的孤獨感絲毫沒有消減。盡管有她做伴,他還是感到孤獨至極。

“喬,”帕特說,“你想要什麽?你只管說。”

“電梯。”喬回答。

“領你去電梯嗎?樂意效勞。”帕特轉身離開,喬盡量跟在後頭。帕特走得不是一般地快。她根本沒有等喬,也不回頭望一眼——喬發覺自己根本跟不上她。她走那麽快是我的臆想嗎?他問自己。原因一定在我。那股重壓迫使我放慢腳步。他感覺到身體的重量,只有一種感覺:受到壓迫。只有這種體驗,別無其他。動彈不得。

“別走這麽快。”喬說。現在,他已經看不到帕特。她腳步輕盈,走得沒了人影。喬站在那裏大口喘氣,累得邁不開步子。他感到臉上冒汗,汗水滲入眼睛,刺得生疼。“等會兒。”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