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12頁)

 

要讓這些遠離家鄉的單身男人心煩意亂,方法是很多的——其中的一種是我們開的頭。當局把這批維和重騎兵派到這裏來,卻沒有想想怎麽撫慰他們的身心。

 

我們的女同胞有些長得非常漂亮,她們開始在管鐵站附近閑蕩,衣服穿得比平常還少,這就是說,接近於零。還抹了比平常更多的香水,香味飄得很遠,帶著攝人的魔力。她們不和那些黃外套搭訕,也不正眼瞧他們,只在他們的視線之內裊裊婷婷地走過。那種走路姿勢只有月球姑娘們才做得到(地球上的女人們不可能走得那麽輕盈,地球上六倍的重力把她們拴得死死的)。

 

這當然引來了一群男觀眾,從成年男子到還沒到思春期的男孩子都有。他們吹著歡樂的口哨,為她的美貌喝彩,一邊還惡毒地取笑那些黃外套。最先參與這項任務的女孩子們都有報酬,我們得付錢給她們。但不久就冒出了許多志願者,速度之快,使教授得出結論說,我們不需要在這上面花一分錢。

 

他說得沒錯。就連平時像小貓一樣膽小羞澀的柳德米拉都想去試試,最後只是因為姆姆告訴她別去才未能如願以償。可是比她大十歲的勒諾,我們家族中最漂亮的女人,卻真的試了一回。姆姆也沒有因此責備她。那天她回來時,臉色緋紅,十分激動。她對自己很滿意,急切地想再去戲弄我們的敵人。那是她自己的想法;她當時並不知道正在醞釀之中的革命。

 

這段時間我幾乎沒怎麽看見過教授,更別提在公眾場合見他了。我們主要通過電話保持聯絡。當初我們農場就一部電話,二十五個人用,很不方便。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年輕人,電話一打好幾小時,沒人逼迫是不會掛斷的。姆姆很嚴厲,孩子們每天只允許打出一個電話,每次通話時間最多九十秒。與此相應,懲罰也不斷升級——不過常因為她熱心地允許例外而有所減輕。不過,這種特許常常緊跟著一番大道理——“姆姆的電話講座”——“我剛來月球那會哪有私人電話。你們這幫孩子真是……”

 

我們家是富裕家庭中最後一批裝上電話的。我進這個家門時,電話還是個新玩意兒。我們家之所以富裕,原因就是我們從不買農場中能出產的東西。姆姆不喜歡電話,因為付給聯合電信公司的電話費很大一部分都轉交給了政府。她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麽我不能像偷電那樣偷用電話服務(“曼尼爾,親愛的,既然你對這方面的事情很懂,那……”)。這事兒的難度很大,因為電話是它必須搭接的交換系統的一部分。不過姆姆才不管我的困難呢。

 

最終,偷還是要偷的。非法電話的問題在於如何接進電話。因為這個號碼沒有列出來,即使你把你的號碼告訴給你打電話的人,因為交換系統本身的原因,電話還是無法接通。

 

可是,一旦邁克參與了我們的“計劃”,交換系統就不成問題了。需要的大部分工具我自己的工作間裏都有,我又買了一些,偷了一些。我從工作間鉆了一個極小的洞到電話櫃上,又鉆了一個到懷娥房間裏——原先的墻身有一米厚,可是光束細如鉛筆的激光鉆一下子便鉆開一個洞。我把列入單子的電話卸下來,在它背後的信號線接入孔接上一個無線耦合器,再把耦合器隱蔽好。接下來,我在懷娥和我的房間各裝一個雙向聽筒,一個喇叭,也都隱蔽好。又安裝了一個電路,提高戴維斯全家共用的電話線路上的聲音信號頻率,高到超出人耳聽力的範圍,這個電路同時還能在我們自己的保密線路上降低呼人電話的信號頻率,這樣我們就能聽到了。

 

幹這種事,難處在於避開別人的耳目。有姆姆掩護,這個難題迎刃而解。

 

剩下的就是邁克的事了。我們不需要進入交換機,只要用的是家裏的電話,甚至不必鍵入MYCROFT XXX。邁克實時監聽著工作間和懷娥的房間。只要聽到我或她的聲音喊“邁克”,他就會答應,但不會應答其他任何聲音。聲音類型和個人指紋一樣,各不相同,易於識別。邁克從沒出過差錯。

 

隨後又鼓搗了一些小花頭——先是懷娥房門上的隔音裝置,工作間的房門上原本就有;再就是可以屏蔽我和懷娥儀器裝備的開關;然後是專門的信號,她可以告訴我是否一人在家,房門是否已鎖,我也可以用這些信號把我的情況告訴她。這一切進一步保證了我、懷娥、邁克,還有教授彼此間的通話安全,也保證了我們四人電話會議的安全性。無論教授身處何地,邁克總可以打電話給他。然後教授便會跟他交談,或者從一個更為秘密的電話打回來。需要邁克找到的人也可能是我或者是懷娥。我們都小心謹慎地保持著同邁克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