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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現象能推出什麽結論呢?它存在於完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結構語言學的所有理論都認為這不合邏輯,但現實卻依然故我。看見年輕的結構語言學家繼續鉆研這個問題,年老的結構語言學家分外惱火。年輕的結構語言學家覺得激動不已,每天熬夜,認定他們即將獲得極其重大的發現,結果卻一個個變成了年老的結構語言學家,看見年輕的結構語言學家就氣不打一處來。結構語言學這個學科攻訐不休,怏怏不樂,許多學習者花了太多個晚上拿“筋膛粒”淹溺他們的問題。

二副站在船長的浴缸前,挫折感弄得他渾身發抖。

“你不想審問犯人嗎,長官?”他尖叫道。

船長昏昏然地盯著他。

“戈爾加佛林查在上,我為啥要審問他們?”他問。

“獲取情報,長官!搞清楚他們來幹什麽!”

“哦,不,不要,算了,”船長說,“我覺得他們只是路過,喝杯勁湯立就走,對吧?”

“但是,長官,他們是我的犯人!我必須審問他們!”

船長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

“哦,好吧,”他說,“非問不可就問吧。問他們想喝什麽。”

二副眼中燃起兇悍的冰冷光芒,他慢慢走到福特·大老爺和亞瑟·鄧特面前。

“很好,人渣,”他咆哮道,“小爬蟲……”他用射線槍一捅福特。

“悠著點兒,二副,”船長溫文爾雅地提醒他。

“你們想喝什麽!!!”二副嘶喊道。

“呃,勁湯立聽起來就很不錯,”福特說,“亞瑟,你呢?”

亞瑟直眨眼睛。

“什麽?喔,呃,好的,”他說。

“加不加冰?”二副低吼道。

“喔,加冰,謝謝啦,”福特說。

“檸檬呢??!!”

“加,謝謝,”福特說,“有沒有那種小餅幹?你知道的,就是有奶酪的那種?”

“是我在提問!!!”二副嚎道,足以引發中風的狂怒讓他顫抖不已。

“呃,二副……”船長柔聲說。

“長官?!”

“好小夥子,請你離開吧。我正想好好洗個澡,放松一下呢。”

二副的眼睛陡然眯起,化為喊叫及殺戮業者熟知的“冰冷狹縫”,其意圖大致是讓對手覺得你不是丟了眼鏡就是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這到底有啥嚇人的,迄今為止還是個不解之謎。

他走向船長,他(二副)的嘴巴抿成一條堅實的細線。這個舉動為啥嚇人也同樣不為人知。假設你正在穿越特拉爾星球的叢林,迎面撞上了傳說中的貪婪蟲叨叨獸,若是看見它嘴巴抿成一條堅實的細線,而不是如平常那樣淌著口水露出滿嘴尖牙,你想必是有理由覺得高興的吧。

“我能否提醒一句,長官,”二副從齒縫裏擠出噝噝的聲音,“你已經在浴缸裏泡了三年?!”喊完最後一句,二副原地轉身,硬邦邦地走到角落裏,對鏡子練起了投擲眼神的動作。

船長在浴缸裏扭動身體,對福特·大老爺露出懶洋洋的笑容。

“唉,我這份工作需要經常放松,”他說。

福特慢慢放下雙手,沒有惹來任何反應,亞瑟也放下了他的手。

福特極為緩慢而謹慎地走到浴缸底座前,伸手拍了拍。

“漂亮,”他撒謊道。

他不知道咧嘴微笑是否安全,於是極為緩慢而謹慎地咧開了嘴。結果證明是安全的。

“呃……”他對船長說。

“什麽?”船長答道。

“不知道,”福特說,“能否問一下,您具體來說是幹什麽的?”

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猛然轉身。

拍他的是大副。

“給你喝的,”大副說。

“啊,太謝謝了,”福特說。他和亞瑟接過勁湯立。亞瑟品了一口,很驚訝地發現味道酷似威士忌加蘇打水。

“我是說,我沒法不注意到,”福特也品了一口,“那些屍體。在儲存室裏。”

“屍體?”船長驚訝道。福特停下來,思考片刻。千萬不能有先入之見,他心想。也許船長根本不知道船上有一千五百萬具屍體呢?

船長快活地對兩人點點頭。他似乎正在玩橡皮鴨子。

福特環顧四周。二副在鏡子裏瞪著他,但只看了一瞬間就別開了視線,二副的眼睛在不停轉動。大副只是站在旁邊,端著裝酒的托盤,露出真誠的笑容。

“屍體?”船長再次發問。

福特舔舔嘴唇。

“是的,”他說,“那些死了的電話消毒員和客戶經理,你知道的,就在底下儲藏室裏。”

船長瞪著他,忽然一仰頭,哈哈大笑。

“天哪,他們沒有死,”他說,“老天啊,沒有死,只是被冷凍了,日後還會復蘇的。”

福特的反應難得一見。他驚訝得直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