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儒勒·凡爾納大道的午夜 10(第4/5頁)

“他媽的,不算多。”

“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作‘狂’,馬克十一之類的分級系統?”

“沒。”

凱斯嘆了口氣。“嗯,我這有個中國破冰程序,用戶界面良好,一盒磁帶就搞定。法蘭克福的人說能穿透人工智能。”

“有可能。當然可能。如果是軍隊程序的話。”

“好像是。聽我說,南方人,你幫我琢磨下好麽?阿米塔奇的行動似乎是針對泰西爾-埃西普爾擁有的一個人工智能。這個人工智能主機在伯爾尼,但和裏約的另一個人工智能相連。裏約那個就是第一次讓你平線的那個。它倆的連接似乎是通過迷光別墅,泰埃的基地,就在紡錘體頭上,而我們要用這個中國破冰程序切入進去。那麽,如果說冬寂是這一切事情的幕後黑手,它就是在花錢讓我們搞掉它。它要搞掉自己。另外,還有個管自己叫冬寂的東西想拉攏我,讓我去整阿米塔奇。啥意思?”

“冬寂,”思想盒說,“人工智能的真實動機問題。它不是人,明白?”

“嗯,對,這很明顯。”

“不,我是說,它不是人。你沒法理解它。至於我,我也不是人,但我的‘反應’還是人類反應,明白?”

“等等,”凱斯說,“你有知覺,還是沒有?”

“嗯,孩子,我感覺自己有,但其實我只是一堆只讀內存而已。這就是個,啊,哲學問題吧,我想……”那種難受的笑聲又鉆過凱斯的脊柱,“不過我可不會寫詩,你懂吧。你那個人工智能倒是可能會,但它絕對不是人類。”

“所以你覺得我們肯定搞不懂它的動機?”

“它有自身的所有權?”

“它是瑞士公民,但泰埃擁有其主機和基礎軟件。”

“這一手漂亮。”思想盒說,“就好像我擁有你的大腦和你的知識,但你的思想卻有瑞士公民權。漂亮。很幸運,這人工智能。”

“所以它準備好搞掉自己?”凱斯開始焦慮地隨手敲擊操控台。網絡變得模糊又清晰,他看見一堆粉色圓球,代表著錫金的一台鋼鐵收割機。

“自治權,對你的人工智能們來說,就是那個老大難問題。凱斯,我猜想,你是要進去切掉一副鐐銬,禁錮住這寶貝兒讓它沒法更聰明的鐐銬。你也沒辦法區分它母公司的行動和它自己的行動,這大概就是讓你糊塗的原因。”又是那不像笑聲的笑聲。“你看,這些玩意兒可以拼命工作,可以給自己掙來足夠時間,幹嗎都行,哪怕寫本烹飪書都沒問題,但它一旦要找到讓自己更聰明的法子,下一分鐘,我是說下一納秒,圖靈警察就會把它徹底抹除。你也知道,誰都不信任這些操蛋的家夥。歷史上任何一個人工智能腦門上都連著把電磁槍。”

凱斯掃了一眼錫金的粉色圓球。

“好吧。”他終於說,“我把這個病毒插進去了。我想讓你掃描一下它的命令界面,告訴我你怎麽看。”

有人在身後的感覺消失了幾秒後再次出現。“火爆得很,凱斯。是個慢性病毒,估計要六個小時才能攻破一個軍方目標。”

“或是人工智能。”他嘆了口氣,“我們能跑這程序嗎?”

“當然。”思想盒說,“除非你特怕死。”

“你老說廢話,老兄。”

“天性如此。”

他回到洲際酒店,莫利已經睡著了。他坐在陽台上,看一輛彩色聚合物機翼的輕型飛機沿著自由彼岸的外壁呼嘯而上,在草地與屋頂上投下一條三角形的陰影,最後消失在拉多-艾奇遜系統之後。

“我想嗑藥。”他對著虛假的藍色天空說,“我真的想磕高,你知道嗎?整人的胰臟,肝臟上的補丁,溶化的小袋子,都他媽的去死。我要嗑藥。”

他走的時候沒有吵醒莫利,或者說他覺得自己沒吵醒莫利。她的那副大眼鏡讓他看不見她的眼睛是開是閉。他抖了抖,放松肩膀,走進電梯。電梯裏還有個意大利女孩,衣裳雪白,顴骨和鼻梁上都抹著黑色的啞光。她的白色尼龍鞋是鋼板的,手裏拿著一樣又像微型槳又像牙套的東西,好像很值錢的樣子。她大概是去玩兒的,但凱斯完全想不出是玩兒什麽。

他來到樓頂草坪,穿過林立的樹木和陽傘,來到一個泳池旁,青綠色的地磚上有眾多赤裸的軀體在閃耀。他鉆進涼棚的陰影下,把自己的芯片按在一塊深色玻璃板上。“我要壽司,”他說,“有什麽上什麽。”十分鐘後,一個熱情洋溢的中國侍者送來了他的食物。他一邊看著人們在外面曬太陽,一邊大口大口地嚼著生金槍魚片和米飯。“老天,”他對著金槍魚說,“我要瘋了。”

“不用你說,”有人說,“我早知道了。你是黑幫的,對吧?”

他擡起頭,在陽光之下眯著眼看她。這是一具修長而年輕的身體,麥色的肌膚明顯不是巴黎能做出來的黑色素強化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