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這個月的話本什麽時候上交, 之前預支了三兩工錢,這個月可要用雙倍話本補回來。”

書肆老板皺眉,看著晃悠悠走進來的人, 語氣不善。

鄒慕言聞言,籠著袖子,嘴角露出一點不屑的笑意。

只見他手肘微動,從袖中掏出四兩白銀, 用力拍在高幾上, 一向刻板僵硬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嘲弄之色:“還你。”

“你哪來的錢?”掌櫃下意識質問著。

鄒慕言臉色大變:“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就不能有錢了,你們這些人果然還是看不起我。”

掌櫃自知失言,連忙笑著奉承著:“哪裏的話,鄒郎君一看便是要高中的人, 乃是不飛則已,一飛沖天的人。”

鄒慕言臉色好轉,收了滿臉怒容, 端著矜持笑意,微微點了點頭, 故作謙虛地說道:“哪裏的話,長安城才俊遍地, 不敢當此沖天之名。”

掌櫃熱情又不失諂媚地笑著。

“鄒郎君這是打算以後在哪高就啊, 這等魄力也好讓小的沾沾光啊。”

鄒慕言冷笑一聲, 下巴微擡,嘴皮子掀了掀,高高在上說道:“不敢細說,倒是一個好活計, 以後便知了。”

掌櫃笑容不變,連連點頭:“鄒郎君說得對。”

“我今日是來拿東西的,這些日子也是多有打擾了,這一兩銀子就當賞你的。”他籠著袖子,擡著頭向著後院走去。

角落裏被驚呆的跑堂的見人消失在門口,這才回神,看著長高幾上的整齊排開的四兩銀子,匪氣地啐了一聲:“什麽玩意,長安城去哪找一個月一兩銀子包吃住的客棧,呸,狗東西。”

掌櫃臉色陰沉,眸底帶出一股狠厲:“你立馬把這事跟小郎君說,再找人去盯著這狼心狗肺的人。”

跑堂小子起身連忙安排下去。

“什麽玩意。”路遠晨扔下手中的棋子,大聲怒斥道,“姐姐好心給他工作,還敢給老子裝橫。”

“你氣這些人,亂我的棋盤做什麽。”坐在他對面的是付國公嫡孫封若章,正伸手一顆一顆重新擺著棋盤。

手指修長如玉,動作斯文愜意。

封若章穿著乳白色長袍,長發被一根玉簪隨意挽起,舉手投足風流肆意,長眉慵懶蹙起,不悅地說著。

“有人欺負我姐姐,你管不管。”路遠晨氣得直拍桌。

“自然要管的。”封若章隔開他的手,自己擺好殘棋,嘖了一聲,“你的棋藝當真一點進步也沒有,還是三娘子好。”

“哼哼,我聽說太子殿下棋藝很好。”路遠晨得意地炫耀著。

“你怎麽知道?”封若章懶懶掃了他一眼。

“伯父講的。”路遠晨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準確的是路相教訓他的時候說的。

封若章見他膽怯的樣子,呲笑一聲:“出息。”

“去吧,給三娘子報仇去。”他扔了手中的棋子,懶懶散散地說著。

鄒慕言抱緊懷中的東西快步在小巷中走著,他總感覺有人在跟著他,可一扭頭,後面卻又一個人都沒有。

他走到西街一家緊閉的大門前,伸手敲了敲門,三長一短。

“老人有疾,暫不迎客。”屋內傳來一個男子粗狂的聲音。

“是來送藥的。”鄒慕言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小聲說道。

緊閉的木門倏地一下打開了,露出一個矮小精幹的身影。

“多謝郎君送藥。”他伸手結果鄒慕言手中的包裹,感激說道。

“那白……”

大門撲通一聲在他鼻尖關上。

他臉色瞬間陰霾著,腮幫子鼓起,咬著牙這才沒有失態。

“等我發達了,看我不……”他快步走著,嘴裏碎碎念,卻不料突然眼前一黑,還未說話,只覺得身上劇痛。

無數個拳腳刀棍落在他身上,專挑著軟肉下手,疼得他大叫,卻又被人塞住嘴,捆住手,無法動彈,只能緊緊蜷縮著。

“院中沒人。”

路遠晨大驚,距離鄒慕言送東西再出來,連半炷香都沒有。

封若章眼睛微眯,看著小巷中翻滾的人,長眉斜飛入鬢,一雙多情鳳眼泛出冷光,突然冷笑一聲:“耍我們。”

“帶回去關起來。”他居高臨下,冷冷看著小巷中哀嚎的人,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那怎麽辦?”路遠晨圍著他打轉,“這麽神秘,一定不是好事,十有**和路家有關。”

封若章一雙鳳眼微微下垂,看著一旁愁眉苦臉的路遠晨,嘲笑道:“你倒是想得精準。”

路遠晨擡頭,大眼睛黑白分明,無辜地看著他,好似天真的小白兔。

“是白平洲的暗哨,派人和路相說一聲,順便也和三娘子說一下。”

他收回視線,淡淡說道。

縱然路家百般不是,可底下的幾個小輩卻好似一張白紙,比著長安城所有人都還要幹凈幾分。

“你和我一起去嗎?”路遠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