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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我的DNA現狀,這麽說意義並不大。”我說。

“你知道你是人類,長官,”孟德爾說,“我們也一樣。你我的關系比你想象中更接近。我們知道殖民防衛軍怎麽挑選新兵。你在為與你素未謀面的殖民者戰鬥,他們還曾經是你那個國家的敵人呢。你又是為了什麽要為他們戰鬥呢?”

“因為他們是人類,也因為我承諾過,”我說,“至少剛開始是這樣的。現在我不止為了殖民地而戰。我的意思是說,雖說的確在為他們而戰,但歸根結底,我參加戰鬥是為了我的排和我的班——我過去的排和班。我參加戰鬥是因為不想讓他們失望。”

孟德爾點點頭。“這也是我們上戰場的原因,長官,”他說,“總算還有一件事情能讓你我都成為人類。很高興了解到這一點。”

“的確。”我贊同道。孟德爾咧嘴一笑,拿起叉子開始吃飯,房間裏再次充滿叮叮當當的餐具碰撞聲。我擡起頭,發現簡在遠處的屋角望著我。

早晨的簡報會一開始,科裏克少校直奔主題。“防衛軍的情報部門認為勒雷伊人名不副實,”他說,“任務的第一部分就是搞清楚他們說得對不對。我們要去拜訪康蘇人。”

這話讓我猛然警醒,而我顯然不是唯一的一個。“康蘇人和這事情有他媽什麽關系?”我左手邊的泰戈爾中尉問。

科裏克對他旁邊的簡點點頭。“在科裏克少校和其他人的要求下,我研究了殖民防衛軍和勒雷伊人的其他遭遇戰,尋找是否存在技術進步的跡象,”簡說,“在過去這一百年間,我們和勒雷伊人有過十二次重大戰爭和幾十次小摩擦,過去五年內,有過一次重大遭遇戰和六次小摩擦。在此期間,勒雷伊人的技術曲線明顯落後於我方。原因有幾個,一點是他們的文化對於技術進步存在系統性歧視,另一點是和技術先進的種族缺乏積極交流。”

“換句話說,他們不但落後,而且固步自封。”科裏克少校說。

“舉個例子,躍遷引擎技術就特別符合這個描述,”簡說,“直到珊瑚星戰役之前,勒雷伊人的躍遷技術還遠遠落後於我方——事實上,他們現在對於躍遷物理學的理解完全基於防衛軍一百多年前提供的信息,當時防衛軍嘗試過和勒雷伊人貿易,但終告放棄。”

“為什麽放棄?”會議桌對面的榮格上尉問。

“勒雷伊人吃掉了三分之一的貿易代表。”簡說。

“恐怖。”榮格上尉說。

“重點在於,考慮到勒雷伊人的本性和技術水平,他們不可能忽然間從落後那麽遠的地方躥到前面去,”科裏克少校說,“最有可能的是他們並沒有突飛猛進,而是從其他文明那裏獲得了躍遷引擎預測的技術。勒雷伊人認識的種族我們全都打過交道,有能力做這種事情的只有一個。”

“康蘇人。”泰戈爾說。

“正是康蘇人,”科裏克說,“這群龜孫子能讓白矮星俯首聽命,不出預料的話,恐怕也把躍遷引擎預測技術踩在了腳底下。”

“他們為啥要和勒雷伊人搞七撚三呢?”會議桌盡頭的道爾頓中尉問,“康蘇人只在需要活動筋骨的時候才來找我們麻煩,而我們的技術要比勒雷伊人先進多了。”

“康蘇人和我們不同,科技不是他們的行為動機,”簡說,“我們的技術對他們來說分文不值,就像蒸汽發動機的秘密對我們來說。他們的行為應該另有其他動機。”

“宗教。”我說。所有視線都落在了我身上,我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做禮拜時放了個響屁的唱詩班男孩。“我的意思是,我的排和康蘇人打過仗,他們開場時先要祈禱,為這場戰鬥祝聖。當時我跟一個朋友說,我認為康蘇人是在用戰鬥為這顆星球洗禮。”大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當然,我有可能錯了。”

“你沒有弄錯,”科裏克說,“防衛軍內部對康蘇人的戰鬥原因一直有爭論,以他們的技術水平,想也不想就能抹殺整個地區內其他的星級文明。主流觀點是他們為了娛樂而打仗,就像我們打棒球和踢足球。”

“我們既不踢足球,也不打棒球。”泰戈爾說。

“說的是其他人,呆子,”科裏克笑著說,馬上又嚴肅起來,“但是,防衛軍情報部門有相當有分量的幾個人認為康蘇人作戰存在宗教意義,和佩裏中尉的看法差不多。勒雷伊人不一定能和康蘇人平等貿易,但他們也許有康蘇人想要的其他什麽東西。搞不好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但勒雷伊人本身就是宗教狂,”道爾頓說,“宗教是他們進攻珊瑚星的根本原因。”

“他們有數個殖民地,其中幾個不如其他的那麽有價值,”簡說,“不管是不是宗教狂,拿一個不太成功的殖民地換珊瑚星肯定是樁好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