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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用積木搭個房子。”職員說。

“那你得多給我一杯果汁。”我說。

“我盡量。”職員許諾道。我用積木搭了房子,然後走進第二個房間,這個房間的職員取出一張紙和一支筆。

“從迷宮中央開始走,看你能不能出得來。”

“老天在上,”我說,“吸了毒的耗子都做得到。”

“但願如此,”職員說,“不過,還是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走完迷宮,接下來那個房間的職員要我報數和背字母表。我已經懶得琢磨原由了,他們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下午的稍晚些時候,我被惹怒了。

“我讀過你的档案。”這次的職員是個瘦巴巴的年輕男人,一陣強風就能把他當風箏放上天。

“很好。”我說。

“档案說你結過婚。”

“是的。”

“你對結婚有什麽看法?喜歡嗎?”

“喜歡。比不結婚好上一萬倍。”

他嗤笑兩聲。“那麽,發生了什麽?離婚?拈花惹草?”

這家夥原本還有幾分讓人厭惡的趣味感,此刻卻也在飛速消散。“她死了。”我說。

“死了?怎麽死的?”

“中風。”

“中風可真叫一個絕,”他說,“‘砰’的一下,大腦就成了腦殼布丁。還好她沒活下來。否則現在肯定肥得不行,整個兒一臥床不起的大蘿蔔,對吧?你得用麥管什麽的喂她吃東西。”他發出嘖嘖的吸吮聲。

我沒有搭腔。有一部分大腦在思考我能多快撲上去擰斷他的脖子,但大部分的我只是坐在那裏,陷入茫然的震驚和狂怒。我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意識的最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吩咐我趕緊呼吸,否則馬上就會昏厥過去。

職員的PDA忽然嘀嘀嘀地叫了起來。“好了。”他說,隨即立刻起身。“我們結束了,佩裏先生,請允許我道歉,剛才不該那麽評論你妻子的死因。我的任務是以最快速度激起新兵的憤怒反應。我們的心理學模型顯示出,你對剛才那類言論的反應最為負面。請你理解,就我個人而言,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那麽說你過世的妻子。”

我傻乎乎地瞪著他看了幾秒鐘。最後咆哮道:“哪兒會有那麽變態的惡心測試啊?!”

“我承認這些測試極度令人不快,請允許我再次道歉。我只是在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絕沒有別的意思。”

“蒼天在上!”我說,“知道我差一點兒就他媽的擰斷了你的脖子嗎?”

“說實話,我知道,”他的語氣既冷靜又克制,一聽就明白他確實知道,“我的PDA在跟蹤你的精神狀態,趕在你爆發之前的那一刻發出響聲。但就算它不提醒,我也知道。這份工作我做了有些年頭了,很清楚應該會發生什麽。”

我還在竭力平息怒火。“你對每個新兵做這種事情?”我問,“你是怎麽活到今天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答道,“事實上,我是被特地挑來完成這個任務的,因為我的個頭比較小,讓新兵無論男女都會產生他能揍得我屁滾尿流的錯覺。我是個非常稱職的‘小爬蟲’。然而,如果需要的話,我有能力制服任何一名新兵。盡管通常來說沒這個必要。如我所說,我就是幹這行的。”

“這份工作可不咋的。”我說。我終於讓自己恢復了理性。

“‘佛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那家夥說,“我覺得挺有意思,每個新兵爆發的原因各自不同。但你說得對,這份工作壓力很大,不適合所有人。”

“你在酒吧裏恐怕不怎麽受歡迎吧?”我說。

“其實,據說我挺有魅力的。前提是我不去存心觸怒別人。佩裏先生,這個環節結束了。請你走右邊那扇門,接受下一項測驗。”

“不會再想個辦法惹我發火吧?”

“你也許還會發火,”他說,“但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這項測試只做一次。”

我朝右邊那扇門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我明白你是在完成工作,”我說,“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的妻子是個了不起的好人。她不該被這麽利用。”

“我知道,佩裏先生,”他說,“真的知道。”

我走過了那扇門。

隔壁房間裏是個漂亮姑娘,湊巧全身赤裸,要我盡量回憶七歲生日派對上的事情。

“真不敢相信,居然趕在吃飯前放這麽部電影給我們看。”傑西說。

“不算趕在吃飯前,”托馬斯說,“然後還放了《兔八哥》的動畫片呢。再說也不難看。”

“哦,是啊,腸部手術的片子大概沒法讓你倒胃口,醫生大人,但我們其他人都惡心壞了。”傑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