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岑鳶給他泡了咖啡, 知道商滕不愛喝茶,所以特地準備的。

剛結婚沒多久的時候,岑鳶給他泡過茶。

她很會泡茶, 除了會做點衣服之外, 大概也就只剩下泡茶這一個優點了。

她很用心的給他泡了第一杯茶,商滕只看了一眼,和她道過謝, 便再沒碰過那杯茶。

等岑鳶再次去書房的時候, 那杯茶依舊保持原樣。

那次之後, 岑鳶便再也沒有給他泡過茶了。

不是覺得自己的心意被辜負了,心灰意冷,而是覺得,既然對方不喜歡, 那就沒必要讓對方困擾。

商滕喝咖啡習慣了什麽都不加, 咖啡豆的醇香,以及刺激味蕾的苦澀。

岑鳶喝不慣,太苦了。

“洗手間的凳子不好踩, 有點滑,你用這個吧。”

她從客廳裏拿了個小木凳進去,卻發現以商滕的身高,根本不需要踩凳子。

只要伸手,就可以碰到了。

很奇妙不是嗎,三年前那個連她泡的茶都不碰一下的人, 現在居然屈尊降貴的給她換燈泡。

岑鳶沒有打擾他, 把手上剛沖泡的咖啡放在桌上。

走到門口處, 她又停下, 折返回來, 輕聲問他:“我去扔個垃圾,需要我帶點什麽回來嗎?”

同樣輕緩的語氣,從洗手間的方向傳出:“不用。”

分明是低沉的聲線,卻一點不顯淩厲。

若是熟識他的人聽到了,肯定會訝異,包括岑鳶。

傲慢冷漠、高高在上的商滕 ,原來也是會有這樣的一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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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鳶下了樓,把垃圾扔了。

正當她準備進去的時候,視線的余光無意中瞥見,躲在香樟樹後的林斯年。

他好像忽略了自己的肩寬,以為細窄的香樟樹幹能完全把自己給遮擋住。

岑鳶無奈輕笑,走過去。

林斯年下意識的就要轉身離開,岑鳶叫住他:“林斯年。”

普普通通的三個字,卻如同藤蔓一樣,絲絲繞繞的纏住他的步伐。

他走不動了,在那裏站定。

岑鳶走過去,問他:“來多久了?”

有些日子沒見了,他好像又長高了點,頭發剪短,五官越發明晰,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的那點特質。

青澀糅雜著成熟,是一種,無法用文字形容的氣質。

稚嫩有,感性也有。

“沒多久。”

他說話的時候,不敢看她的眼睛。

岑鳶笑了笑:“那為什麽要躲著?”

林斯年不說話了,頭埋的很低,像是做錯事的小朋友一樣。

岑鳶對小朋友,總會多些包容,她也不催他,而是安靜的等著。

好一會兒,林斯年才終於擡頭:“我不敢給你打電話,也進不去......”

岑鳶眉眼溫和的笑了:“有什麽不敢的,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不擅長開玩笑,但是也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想讓林斯年不至於一直這麽緊張。

林斯年不是空手來的,他還買了岑鳶愛吃的甜品,連餅幹的份也沒忘。

各種罐頭和貓糧。

“餅幹它......”進了電梯以後,他支支吾吾的找著話題,“最近有聽話嗎?”

他手上的東西有點多,岑鳶怕他提久了手會痛,就幫他分擔了點:“很聽話。”

林斯年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還擔心餅幹太鬧騰了,會吵到岑鳶。

門沒鎖,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餅幹像是察覺到什麽,隔著老遠就從裏面跑出來,圍著林斯年的腳邊,邊轉圈邊叫喚。

林斯年欣慰的蹲下身,去抱它:“還記得爸爸啊。”

它喵喵叫個不停,腦袋往他身上蹭。

很簡單的棉質T恤,清爽的皂角香。

他抱著餅幹,揉了揉它的腦袋:“長這麽胖了。”

岑鳶給他倒了杯水:“它很能吃,一天好幾頓。”

林斯年抱著貓擼了一會,然後才想起正事。

他把貓放下,神情正經了點:“姐姐。”

洗手間的門關了,裏面沒有聲響,岑鳶猜想商滕可能已經走了。

她在沙發上坐下:“怎麽了?”

林斯年這些天想了很多,他也想通了。

喜歡雖然是自私的,但這種自私不能成為自己傷害別人的理由。

他不會阻止岑鳶奔赴自己喜歡的人,但前提是,那個人能給她幸福。

“我這次過來,是想為我之前一聲不吭的離開和你道歉。”

他坐姿端正,乖巧的跟做錯事,主動找老師自首的小學生一樣。

“我沒有怪你,你不用道歉,而且是你的幫了我的忙,應該是我和你道謝才對。”

她好像對誰,都很包容。

林斯年覺得這樣不好,人總得有點脾氣,才不至於被人欺負。

小年輕,都心直口快,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嘴巴就先說出來了。

“你不能總這樣,你偶爾也得發下脾氣,不然誰都會來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