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勝回中 延命寺義成賞牡丹花 富山窟念戌見遺題歌(第2/6頁)

這年退官的老臣杉倉木曾介氏元、小森衛士篤宗、浦安兵馬乘勝等相繼去世。長亨二年,堀內藏人貞行也因病作古。然而杉倉武者介直元、堀內雜魚太郎貞住,早已繼父職做了家老。還有小森但一郎高宗、浦安牛助友勝也擔任了家老之職。這年夏四月十六日義實老侯爺卒。義成父子君臣都萬分悲痛。其安葬之禮和兒孫親族的服喪均非同一般,看官是可以猜想到的。卻說近國和他鄉的大小諸侯,感裏見之仁義,或畏其威武,分別派使者前來修好。這些諸侯以足利左兵衛督成氏和千葉介自胤為首,在下總有千葉新介孝胤;在常陸有佐武、高久、鹿島等;在武藏和相模有扇谷和山內兩位管領、三浦陸奧守義同、長尾判官景春等。他們在東西和好之後,便派使者往來,表示不背叛會盟之約。另外甲斐的武田信昌派寵臣甘利堯元為使者到安房來;還有三河鄰尾判官伊近的使者錦織機馬、伊勢的國主北中將的使者網曳平太夫周魚等也分別到稻村來,修海上通船之好。義成接受了他們的請求,派蜑崎十一郎照文及其女婿十二郎照章、田稅戶賀九郎逸時、苫屋八郎景能等,做答禮之使,去上述各諸侯之駐城,並送去不同的禮物。從此便作為先例,每年都互通友好,至義通執權時也從未疏忽過。最後結城的判官成朝派能化院的權僧正影西和小山大夫次郎朝重為使者,來與裏見修好。義成便派丶大禪師為使者,犬江親兵衛和蜑崎照文為副使去結城,此事如同前版的一百二十九回,無須詳述。再有箙太夫人,她很欽佩義成的仁義,雖想與之媾和,但因是女流不便修好,便只由稻戶津衛由充每年春派人到犬川和犬田那裏去,為義成祝壽。自此房總無事,幹戈不興,士、農、工、商都安居樂業,無不孝之子、不忠之臣,耕者讓畔,商者言不二價,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年無荒兇,鰥寡孤獨也無凍餓之苦,這都是義成主君仁義善政之余澤,民皆仰之如日月,慕之如赤子之於父母。裏見的領內既太平無事,八犬士等便都被準予各居其城。其中四位犬士在稻村值勤,每半年一換。然而每年初五大節之參拜,或臨時有吉兇的參勤,或商議國家大事時,八犬士都前來參與國政。

文明的年號至十八年而止。長享僅二年便改元為延德。從延德又改元明應。從嘉吉元年至明應九年,經歷了六十載星霜。這年的四月十六日〔一說是十四日〕 是悼念結城陷落、季基朝臣陣亡六十周年,又是義實老侯爺逝世十三年的忌辰。這一日義成主君從清晨便出稻村城,去延命寺參拜。兩位家老杉倉、堀內和有司與近侍們跟隨。八犬士也前來參加悼念。在家廟和墓前燒香悼念完畢後,義成來到客室,丶大禪師讓沙彌念戌看茶。八犬士犬冢信濃戍孝、犬阪下野胤智、犬江親兵衛仁、犬山道節帶刀忠與、犬村大學禮儀、犬川長狹莊助義任、犬飼現八兵衛信道、犬田豐後悌順和兩位家老杉倉武者助直元、堀內雜魚太郎貞住侍坐在左右。這時在客室外的院內,牡丹花盛開,紅白相間,香風馥郁,實是不可多得的絢麗景色。義成舍不得離去,便坐在房檐下,讓丶大禪師講佛法,不覺過了多時。在談話間丶大說:“臣僧本不願做此寺之住持,但因恩命難違,已過了十七八年。您已看到徒弟念戌也長大了。他雖然尚且年輕,但深通佛法,可將衣缽傳給他。請準許貧僧辭去住持之職,實現傳授法燈的素懷。”他如此誠懇地請求,義成聽了沉吟片刻道:“你的這個心願由來已久,禪師入此院時,老侯爺曾有旨,十年為期,如今已難挽留。但我多年來有一事不明,禪師每有暇便忽然不在寺內,在廟內的念戌等有事要找你,一念本寺之佛號,連續鳴鉦,禪師就忽然回來。另有進富山者在那巖窟內聽到有禪師誦經的聲音;有時還聽到雕木的鑿子聲。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丶大聽了,神色毫不驚慌地回答說:“那麽,就從頭啟奏吧。臣僧自削發出家以來,不受施主的款待,不食煙火,每日生食果子和蔬菜,再只喝點水。為的是不間斷地為伏姬神女祈禱冥福,和為本家子孫後代的繁昌而進行祈禱。因此身在本寺的方丈內,而心在富山的石窟。這樣就沒了喜怒哀樂之情,也斷了榮枯得失、好憎褒貶之念,所以有時便忘了自身。這樣想去的地方便忽然能去;想回來,便忽然就來,然而腳不踏地也不駕雲,究竟為何能如此出入自如,我也不知。我不知不覺地進入這出入自如之境,就如同那厭世入山,煉形易性,巖居水飲,修成的神仙一般。但不僅神仙,佛也要駕雲踏浪,因有無邊的法術,故將佛稱之為金仙。不管神佛如何,臣僧自從能夠出入自如以來,如有懷疑立即可以領悟,人喚我時即使離得很遠也能聽到。因此念戌想找我,一鳴鉦,即使遠在富山也能入我耳。譬如唐山魯國之曾參至孝,外出日暮不歸時,其母盼兒不歸,出門去眺望,一咬手指,曾子便感到胸痛,知道母親在等待,便急忙歸來。蓋因念戌老實,侍師至誠,他鳴鉦也許會通幽冥之故吧。世間向神佛祈禱者,是否靈驗就在於其人之至誠和深信。心誠則靈,如不是那念戌鳴鉦,則恐怕不能遠入我耳。由此可知其誠。前在文明十六年冬,這白濱隨海浪漂來一棵奇異的原木。其材周匝約十圍許,長一丈五六尺。色黑有香氣。稍微削下來點兒一燒,無疑是沉香。臣僧便吩咐工匠將那木材鋸成五十五塊,將其藏在富山的石窟內,然而無人知道。自此之後,臣僧有暇時便飄飄然來到富山窟,朝夕為伏姬神女誦經,白天則刻那木頭,做了須彌山的四大天神和二十五尊菩薩與二十五尊古佛,用剩下的一塊木頭刻了一串念珠。這雕刻的功夫用了十幾年,現剛剛完成。沒有在此寺雕刻是因為寺內尚有俗氣。如今的法師不思寂滅為樂的教導,希望富貴騰達。去富山神窟參拜者和樵夫既看不到臣僧,就更不知道有刻制的佛像,不是因為有雲霧籠罩,而是那些人的凡眼汙穢,看不到罷了。現雖已為五十尊古佛和菩薩開了光,但四大天王尚未開光。此事本想同犬士們商議,但還未待開口,國主便問起以上之事,不料便說了這麽多。佛像尚在神窟內,想把念珠留給此寺,已交給念戌了。如若不信,可拿來請觀看。”念戌聽了起身從念珠盒內取出念珠放在盒蓋上,拿來請義成觀看。還未待拿在手中,已是異香滿室。義成不僅聽到他的奇異之言,又聞到了念珠的異香,十分吃驚。他輕輕把念珠拿在手中,向身後看了看禮儀說:“大學!你往年的爭辯,雖然並沒有說錯,但是禪師的直言十分誠懇,更足以解除我的懷疑了。你看看這個。”說著將念珠交給了他。禮儀接過念珠說:“正如國主所說,禪師的功德和神通自如之妙,從這個念珠亦可猜到。昔年臣所推斷的實在荒唐,深感慚愧。”他說著把念珠傳給其他犬士們觀看,無不感嘆不已。直元和貞住也都感到驚奇,把念珠又還給了念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