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回上 一姬一僧死生同榮貴 孝心膂力詠歌贊奇異(第2/8頁)

這樣無聊地過了十幾天,秋筱廣當已啟奏朝廷,他說裏見義成的仁義善政和八犬士的忠孝智勇,其淵源都是由於伏姬的孝烈神靈所致。同時丶大法師以其二十多年雲遊苦修的功德才找到了八犬士,做了裏見的家臣,他出家修行的功德是符合佛意的。還有蛋崎照文,多年出外招賢也是功勞卓著,這些事在安房的稻村是有口皆碑,完全是事實,其經過也十分奇妙。天皇和關白以及殿上人、殿下人(1) ,都想看看這十個僧俗,屢次催促室町將軍,讓他們進宮參見。這時義尚公的病已經好了,便先讓裏見的使者進宮參見,然後再去將軍那裏。當下由管領政長向丶大、照文、八犬士等傳旨,次日丶大等穿好朝服,並讓隨從和民夫帶著貢品,從皇宮的南大門入內參見。秋筱廣當為他們引路來到禦階之下。丶大和照文呈上進貢的奏本和辭表,轉本的公卿接過去,傳旨說:“照文、丶大是左少將和治部卿的代表,準予上殿。八犬士雖是陪臣並系自己前來參拜,但念其為國戡亂和除治妖虎安定聖心,功勞卓著,因此可援以前持資入道道灌進宮參見之例。”特準八人上殿一同賜了酒。然後又傳旨道:“裏見左少將及其父治部卿同想辭去新恩官職,可予照準,今後君臣同任前官。還有左少將之姊伏姬,生前孝烈,死後屢顯神靈佑護,對其國有大功;再有丶大多年雲遊,並於今年在水路作道場超度亡魂,功德顯著,經秋筱將曹廣當啟奏,聖上甚為嘉許。故奉伏姬為富山神;提升丶大法師為大禪師。”不僅如此,還欽賜一面禦筆書寫的“富山姬神社”五個大字的匾額。同時賜給丶大禪師委任狀和僧衣。對八犬士和照文各賜絲綢兩匹。真是破格的朝恩,丶大、照文和八犬士等都誠惶誠恐地叩拜謝恩,猶如登上了天堂,把恩賜之物頂在頭上退了出來。

這日以關白為首的百官穿著朝服觀看者甚多,天皇也從珠簾內觀看後,面帶微笑。次日丶大、照文和八犬士等去室町將軍邸參見了義尚公。管領政長及參與審議的眾卿和熊谷直親都列坐在正廳,宣裏見的使者入內參見。室町將軍坐在正位,由管領政長向點大、照文、犬士等傳旨:“房州能遵從朝廷和幕府的恩命,與定正、顯定言歸於好,實堪嘉許。望汝更加施行善政,與鄰國和睦,不要使東國太平遭到破壞。”同時交給他們一份公文準予歸國。義尚公曾想試試八犬士的武藝,將其佼佼者留下捍衛京師,然而將軍家的武士、近侍,忌才妒能,不少人輪流進讒,遂取消了那個打算,而準予他們回國。這時管領政元已被罷官去其領地阿波,所以不但八犬士未被留下,而且得到了欽賜伏姬神號的匾額和丶大被升為禪師的意外朝恩,大家都非常高興,向廣當和直親告辭後,次日便離開三條旅店,帶領隨從和民夫從岐岨路速回安房。丶大雖然被晉升為禪師,但他並不高興,心想還不如沒被提升的好。

於是這一僧九士主仆一百十余人,往東踏上歸途。其路程非只一日,一路曉行夜宿,途經美濃的垂井時,犬冢信濃把丶大、照文和其他七位犬士喚住道:“這裏的金蓮寺,是從前嘉吉元年五月十六日春王和安王二君臨難時,我祖父大冢匠作三戍不忍見其被斬首,與多數敵兵浴血奮戰的陣亡之處。我父番作一戍雖然當時還年少,但不乏忠孝和武勇之志,當日也在人群之中。為了幫助父親,他跳了出來,殺死了二位親王的劊子手牡蠣崎某,奪取了春王、安王二君和父親匠作的首級,殺出重圍逃至信濃路上,在禦嶽與大井間小道場的墓地悄悄掩埋了那三顆首級。我在總角時父親曾對我說過這件故事。不料今日路過此地,何不去看看故跡呢?”大家聽了表示同意說:“應該如此。”他們便往前走了二三百米,見有座古刹,其三門上所懸的匾額寫著金蓮寺,不問便知定是這裏。犬冢便帶頭一同走進寺內,但見東邊有個年約四十開外的卑賤男人,鄉下人打扮,扛了條扁擔,上邊系著兩個小罐子,匆忙地往這邊走來。他大概看出了八犬士,走近跟前便對犬冢信濃問道:“對不起,請問在您們中間有安房裏見將軍的家臣犬冢大人嗎?”信濃聽了驚訝地說:“你有何事?我就是犬冢信濃。”那個男人含笑說:“太奇怪啦!太奇怪啦!”他說著將扁擔放下,跪著告訴信濃道:“請恕我冒昧,小可是距信濃大井驛不遠的小筱村莊客,名叫息部局平。說來話長,請您聽著。小可的父親息部是非六是信濃國人氏,井丹三直秀大人的老仆。於嘉吉之亂中他剖腹殉難,曾受到人們的稱贊。我當時還在總角之年,與母親同在故裏。因是貧苦百姓,母親在世時絲毫也未聽說過主家的後世如何。昨夜三更忽然有人托夢相告,那是個身穿鎧甲的老武士,站在我的枕旁對小可說:‘我是在嘉吉之戰中陣亡的春王與安王二君的小傅、大冢匠作三戍。當日由於我子番作一戍的忠義之功,將二位親王和我的首級埋在了某個地方。然而美濃的金蓮寺乃二位親王殉難之梵刹,因此想把那首級送還到那裏去。你悄悄將我們主仆的三顆頭骨挖出來,帶到垂井的寺院,那天必能遇到我孫犬冢信濃戍孝,他是裏見的家臣犬士之一。那時你將此事告訴他,戍孝會妥善處理的。你不要懷疑,務希盡力。’他接連托了三夜的夢,小可不能置之不理,便按照吩咐把那頭骨帶來了,果然遇到大人,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可能是神靈所托吧?”他如實地這麽一說,戍孝既驚又喜地說:“原來就是你呀!我昨晚也得了一夢。父親將此事告訴給我,但因虛無的夢幻不足為憑,便未對他人說,你我的夢完全一樣,還有何可疑的,實在太不可思議啦!”他如此回答後看了看其他犬士和丶大、照文說:“各位都聽到了。我要告知此寺的住持,改葬二位親王和我祖父的頭骨。然而按律令規定,改葬祖先骨殖子孫必須齋戒三日。否則對伏姬神女的匾額也是褻瀆。就請各位先走一步,我辦完此事隨後追去。”七犬士聽了忙說:“怎能那樣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