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能屈能伸(第2/11頁)

“仙女”把馬克帶回自己在二樓的辦公室。辦公室外間都是研究院女輔警的人,馬克已經學會了叫她們“女警”。男院警的數量雖比女警多得多,但是在研究院總部大樓內卻並不多見。而在“仙女”現身的地方,卻總有女警飛快地跑來跑去。這些女警不像她們的負責人那樣男人氣十足,而是(按費文斯通的說法)“十足的女人,簡直到了低能的地步”:嬌小纖細,淺薄愚蠢,總是格格傻笑。哈德卡索小姐的舉止就像個男人,對她們說話時,也是一半逍遙自在,一半兇惡蠻橫的豪放腔調。她和馬克一走進外辦公室時就大喊:“多莉,拿雞尾酒!”他們進了辦公室內間,她讓馬克坐下,自己卻站著,背靠壁爐,兩腿撇得很開。酒端上來了,多莉在退出去時關上了門。馬克在路上已經抱怨過自己的不平之情了。

“別說了,斯塔多克。”哈德卡索小姐說,“不管你做什麽,都別去煩副總。我以前告訴過你,只要副總在你背後,你根本就不用擔心三樓那些小角色。目前副總是支持你的,不過要是你老是找他抱怨訴苦,他就不會總支持你了。”

“哈德卡索小姐,要是我決心留在國研院,這會是個很好的建議。”馬克說,“但是我不會留在這裏了,以目前我之所見,我不喜歡這個地方,基本上,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家了。只不過我想先和副總談一談,把事情說清楚。”

“副總不願意的,就是把事情說清楚,”哈德卡索小姐說,“他就是靠這一手來管理這個地方。你得注意,他可知道他在幹什麽。這很有效,小家夥。你都不知道這手多有效。至於說離開這裏嘛……你不迷信的,對吧?我可迷信,我覺得離開國研院可不吉利。你不用為斯蒂爾和科瑟之流煩惱。這也是你見習的一部分內容。目前你就要經過這種鍛煉,如果你堅持住了,你就會壓倒他們。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坐穩,一旦我們真正行動起來,這些人都留不下。”

“科瑟對斯蒂爾,就是這副態度,”馬克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看來對我也沒什麽好處。”

“你知道嗎,斯塔多克,”哈德卡索小姐說,“我挺喜歡你的,幸好我喜歡你,否則我就會討厭你最後一句話。”

“我無意冒犯,”馬克說,“可是,真該死,你從我的視角來看看?”

“這不對,小家夥,”哈德卡索小姐搖著頭說,“你知道的事情太少,所以你的視角一文不值。你還不知道你加入的是什麽事業。你獲得的這個機會比在內閣獲得一席要重要得多。你知道,只有兩條路好走,或者是加入國研院,或不在國研院之中,至於哪條路更有趣,我比你知道得多。”

“這我明白,”馬克說,“可名義上你是其中一員,實際上你無事可做,還有什麽比這更糟。讓我在社會學部門有一席之地,我就能……”

“胡說!整個社會學部門就要被廢除了,開始為了宣傳鼓吹,是不得不有社會學部門。可之後這些人都要被淘汰掉。”

“那有誰能保證我會接替他們呢?”

“你不會的,不會有人接替他們。真正的工作和這些部門毫無關系。我們真正感興趣的社會學工作將由我的人,也就是警察來做。”

“那我能起什麽作用?”

“如果你相信我,”“仙女”說著放下喝幹的酒杯,拾起一根雪茄,說,“我能讓你直接做些真正的工作——這也是讓你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是什麽工作?”

“阿爾卡山。”哈德卡索小姐從齒縫裏吐出這個詞,她又開始了漫長的不點火吸煙。然後她有些輕蔑地看了眼馬克說:“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是不是?”

“你是說那個放射線學家——那個上了斷頭台的人?”馬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仙女”點了點頭。

她說:“我們要給他平反,得慢慢來,他的全部档案我都有。你先寫一篇不起眼的小文章——不要否認他的罪行,開始不要否認,只不過是暗示,他是該國傀儡政府的一員,人們當然對他有所偏見。你要說你毫不懷疑裁決是公正的,只不過不安地意識到,即便阿爾卡山是無辜的,對他的判決也幾乎不可能改變。然後你過兩天再就這個題目寫一篇截然不同的文章。就是對他工作價值的普遍觀點。你可以一個下午就把那些資料看完——對寫那類文章是足夠了。然後再寫一封信,對刊登第一篇文章的報紙大為憤怒,還要說一大段話。比如這次審判是正義的失敗。到那時候——”

“做這些事情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

“我告訴你,斯塔多克,我們要給阿爾卡山平反。把他塑造成一個烈士,是人類一個無可挽回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