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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點不太對勁。凱爾賽特,我們要馬上行動,在那個地精碰到其他人前先找到他。他人生的最後一刻是屬於我的!”

巨人馬上行動,在前方帶路,低著頭尋找奧爾·費恩留下的蛛絲馬跡,派那蒙和謝伊緊跟在後。凱爾賽特毫不費力就找到了他逃跑的路線,轉過身用單手比了個簡短的信號,派那蒙翻譯給好奇的謝伊聽,那個手勢意指地精跑得太匆忙,根本無暇顧及他的足跡,顯然早已決定好要往哪裏去。

謝伊開始猜想他會跑到哪去。既然沙娜拉之劍在他手裏,他可能會把劍交給自己族人呈給黑魔君,以此贖罪。但是奧爾·費恩被他們抓住時,表現得毫無理性可言,謝伊覺得那絕對裝不出來。他一直喋喋不休,不成文法的單字詞組就夾雜著劍在哪裏的訊息。如果謝伊對他的話多花一點心思去想,就能夠看穿奧爾·費恩正拿著他夢寐以求的寶劍。不,那個地精已經精神失常,他的行動無法按照正常的邏輯推理。他會從他們這裏逃往哪裏?

“我現在想起來了……”他們一邊往史翠裏漢平原走,派那蒙一邊說道,“我們昨天遭遇的那個有翅膀的怪物一直堅持我們拿了劍,它不斷告訴我們它可以感覺到劍的存在,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因為那個把劍藏進布袋的奧爾·費恩就躲在灌木叢裏。”

謝伊點點頭,現在回想起來,骷髏使者不斷明示他們那把寶劍就在附近,但是他們為了活命,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重要線索。派那蒙一肚子火,絮絮叨叨嚷著抓到地精之後,要用哪些慘絕人寰的方式來處置他。接著他們看到了森林的盡頭,再過去就是寬闊的史翠裏漢平原。

他們被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震懾得愣在原地,一堵巨大的黑墻正鋪天蓋地而來,從北境一路延伸到天際的盡頭。就像是黑魔君舉靈界生物之力,構築起一團向北翻湧盤旋、吞滅天地的黑霧。它比烏雲密布的夜晚還要陰沉幾分。這是謝伊有生以來所見過的最恐怖的一幕。他的恐懼被放大了數倍,內心直覺告訴他,這堵黑墻正緩緩南移,準備籠罩全世界。而這也意味著,黑魔君來了……

“我的天啊!現在這是什麽情況……?”派那蒙猛地住嘴。

謝伊心不在焉地搖搖頭。這個問題可能沒有答案,那個東西已經超出凡人的理解。三人久久地看著巨大的黑墻,像是在等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似的。然後,凱爾賽特彎下腰來仔細瞧著前方草地,往前走了幾碼後起身直指那堵黑暗的中心。派那蒙倒抽一口氣,一臉惡寒。

“地精跑向那團鬼東西裏去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不能在他到達那裏之前抓到他,那片黑暗會遮掉他的足跡,我們將追丟他。”

前方幾裏遠處,一路死命逃跑的奧爾·費恩面對著那團黑色迷霧,也害怕地躊躇不前,一雙綠眼睛不解地盯著盤繞的黑暗。地精一大清早從三個陌生人身邊逃脫後就一直往北方去,跑到沒有力氣時,開始拖著腳快走,一只眼睛隨時盯著後面,唯恐有人追來。他的腦子已經無法理性思考,過去幾個星期來,他靠著直覺與運氣僥幸存活下來,從屍體身上奪取物品,躲避任何活的生物。除了生存,他無暇再想其他事情,他要讓那些不願意接納他的人對他刮目相看。別說外人,就連自己的族人都視他如草芥。他身處不毛之地,沒有人能在這裏獨自苟活。孤獨導致他原本正常的心理狀態愈來愈扭曲,愈來愈偏執,他忘記了潛藏的恐懼感,失去了理智。

不過命定的死亡尚未來臨,命運又跟他開了個玩笑,給了這個被驅逐者一絲虛假的希望,讓他得到了贏回人類溫情的利器。靠拾荒維生的他偶然從史翠裏漢平原上某個垂死之人口中得知了沙娜拉之劍的存在,那人一死,他手中那把可以操縱凡人的神器就成為奧爾·費恩所有。

就在他還在猶豫要采取何種行動之際,恐懼和猜疑仍不斷扭曲他瀕臨崩潰的理智,一時的優柔寡斷讓他淪入別人之手,也弄丟了可以讓他重回族人身邊的寶劍。於是最後一絲理性也跟著斷線,絕望和瘋狂徹底吞噬了他早已嚴重失衡的心智。如今他內心只有一個——也是最強的一個——執念,就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除非他死,否則這把劍必是屬於他的。他荒謬地向俘虜他的人吹噓劍是他的,只有他知道劍在哪裏,這一番言語完全背離了他的想法。但是俘虜他的陌生人只當他在胡說八道,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給了他可乘之機,隨後他帶著劍逃往北邊。

他停住腳,茫然地看著擋住他去路的神秘黑墻。對!北邊!就是北邊!他陷入沉思,歪著嘴笑,死睜著眼睛。被驅逐的人可以在那裏找到安全和救贖。雖然內心有一股想要回頭的沖動,但是完全不敵救星就在北境的想法。在那裏,他可以找到……主人。黑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