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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洪國王的小兒子站在四人之首,臉部表情放松,嘴唇緊緊抿著。唯獨他的眼睛泄露出心裏熊熊燃燒的恨意,雙手緊緊背在身後的他,用一種近乎深惡痛絕的眼神掃過一個個囚犯。他肯定是巴力諾的弟弟,兩人外貌身材如出一轍。而站在他身邊的人,即便是沒見過他的精靈兄弟,也一眼就認出那是神秘學家史坦明。他身形枯瘦,還有些許駝背,穿著一身通紅的長袍,陰郁的眼神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邪惡,這人受到擅自稱帝的帕蘭斯的完全信任。他神經質地挪動手,時不時舉起來撫摸瘦削臉上的一撮小胡子。在他身後還有兩個戴有獵鷹佩章的黑衣侍衛,另外兩個則站在門外,全都帶著邪氣的長矛。兩組人在狹小的牢房裏借著火光互相打量,互不說話,然後帕蘭斯移向門邊。

“我要單獨跟我兄長談談,將無關人等帶出去。”

侍衛領命,將不從的兩名精靈帶離房間。高大的王子等他們出去後,疑惑地望向兀自站在他身邊的紅衣人。

“我想您可能會需要我……?”那張充滿算計的臉直視著面無表情的巴力諾。

“下去吧,史坦明。我要單獨跟我兄長說話。”

他語帶慍怒,神秘學家順從地點點頭,快速退出去。沉重的鐵門砰的一聲關上,留下兩兄弟無言對視,只有火炬燃燒幹柴發出的嘶嘶聲打破沉靜。

巴力諾靜靜等著,試著從弟弟年輕的臉龐找出兒時曾經共享的愛與友誼,但它們卻不見蹤影,或許已被埋藏在帕蘭斯的內心深處,取而代之的是對目前形勢的不滿以及對淪為階下囚的兄長的厭惡。不一會兒後,怒火和輕蔑被平靜和漠然所取代,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反應讓巴力諾覺得完全不合常理,仿佛帕蘭斯在演戲一樣。

“你為什麽回來,巴力諾?”一字一句聽起來很哀傷,“你為什麽這麽做?”

邊境人不語,無法理解他為何情緒驟變。之前,他還一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好挖出雪若·雷文洛克下落的樣子,但是現在卻又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一回事似的。

“沒關系,我想沒關系的,”巴力諾還沒從他突然轉變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他徑自說著,“在……在這一切……在你變節之後,你可以躲得遠遠的,我希望你會這麽做,因為我們曾經那麽要好,而你,畢竟是我唯一的兄弟。我會成為卡拉洪國王……我應該身為長子……”

他的聲音漸漸淡去,然後突然陷入某個思緒裏。巴力諾絕望地認為,他已經瘋了,再也無法跟他心靈交流!

“帕蘭斯,聽我說,好好聽我說。我什麽也沒做,對你是,對雪若亦然。幾個星期前我離開之後,我就在帕瑞諾,而我之所以回來,只是要警告我們大家,黑魔君已經集結大軍,準備橫掃南境,除非我們能夠阻止他!為了所有人民,拜托你聽我說……”

他弟弟的尖聲喝令穿透空氣,“我已經聽夠了這些愚蠢的入侵之論!我的士兵查遍了邊境,完全沒有看到敵人的蹤影。而且,沒有人膽敢攻擊卡拉洪,攻擊我……我們的人民在這裏很安全,我為何要去管南境的其他地方?我欠他們的嗎?他們總是讓我們孤軍奮戰,獨自守護這些邊境之地,我什麽也沒欠他們!”

他向巴力諾走近一步,手指著他,年輕的臉因為再度湧出的恨意而扭曲變形。

“當你知道我將登基為王之後,你背棄了我,哥哥。你不但對父親下毒,對我也想如法炮制,想要我跟現在的他一樣無助無能……被人遺忘,孤單死去。當你跟叛徒亞拉儂離開時,你以為你找到可以幫你奪回王位的盟友了嗎?我有多恨那個人,不,他不是人,是邪惡的東西!他必須被毀滅!而你,巴力諾,必須待在這間牢房裏,一個人,被人遺忘,直至死亡,就像你本來想對我做的那樣!”

他突然轉身,發出一聲尖銳的諷笑,走向緊閉的房門。巴力諾以為他要開門時,他又停下來看著他,那抹悲傷的神情再度出現。

“你本可以逃得遠遠的,然後平安無事……”他困惑地喃喃自語,“就算我跟史坦明保證你不會回來了,他還是說你會的。這次他又說對了。他總是料事如神。那麽你為什麽回來呢?”

巴力諾腦子飛轉,他必須抓住他弟弟的注意力,好查出他父親和朋友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我發現我錯了,”他緩緩回答,“我回家是為了看我們的父親,還有你,帕蘭斯。”

“父親……”王子往前一步,仿佛這個名詞對他來說很陌生,“我們已經完全幫不了他了,現在他氣若遊絲地躺在南翼的房裏。史坦明像我一樣照顧他,但是我們無能為力,他好像沒有求生意志……”

“他發生什麽事了?”巴力諾失去耐心,充滿脅迫性地靠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