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豸(第4/11頁)

這幾她又找了一份在家裏幫忙打字的活兒,不用定時去上班,在家裏就能幹,所以比以往更忙了一些。

秦英悟十半個月才回家一次,每次都是應酬完客戶醉醺醺地回來。

羅雪衣每次都會躲進房間裏,陪著兒子入睡,就是生怕自己會忍不住那股惡氣,又和門外的混蛋吵起架來。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拍著兒子的背,有水汽一直從眼底湧出來,她不敢哭出聲音來,就拿袖口偷偷地拭去。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第二,家裏的米快沒了,她特地算著日子去超市搶購打折的米。在便利店上班到一半,她連制服都來不及換就跑去買米,排了好久的隊才終於買上了十斤。

她扛不動,就借了輛推車回來,因為跑得太熱,就把頭發隨手一紮。

命運就是那麽巧合,她看到了最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西裝革履,即便已經是奔三的人,他也依舊英挺。他開一輛雷克薩斯,停到了一邊的百貨商店門口,然後紳士地將副駕駛的車門拉開,從裏面走出一個年輕的女孩,輕輕地挽上他的胳膊。

那個男人是秦英悟,羅雪衣結婚證上另一半的名字。

三個人的距離只有十米。

秦英悟擡頭也看到了對面的羅雪衣,目光交錯,他也是一愣,繼而轉過視線,就仿佛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一樣。

心臟劇烈地絞痛。

這麽久了,羅雪衣也不傻,當然猜到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只是親眼見到時,依舊有著切膚之痛。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羅雪衣沉默地看著,看著這個年輕美貌的女孩一臉親昵地挽著秦英悟,迷茫地左顧右盼。她的眼睛真大啊,睫毛輕輕一刷就那麽長,眼角也沒有魚尾紋,皮膚吹彈可破,就像飽滿的水蜜桃。

你們站在一起真般配。

可是你們憑什麽般配呢?憑什麽呢?

“你們認識?”遲鈍的漂亮女孩終於有些意識到了不對勁,聲地問著秦英悟,口吻裏帶著難以置信。

是啊,換誰都難以相信,明明是壤地別的兩個人,一個是金融界的精英,另外一個……羅雪衣低著頭看看自己,還穿著肮臟的便利店制服,頭發亂蓬蓬的到處亂翹,一雙手粗糙得都快走形了,還有呢……還有這十斤打折的大米,都像是在嘲諷自己一般。

“哈哈哈哈……”羅雪衣忽然大笑起來。

她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呢?

早就沒有了,那她究竟怕什麽呢?

羅雪衣瘋了一樣沖向秦英悟,想要狠狠地甩他一個耳光,可是女人的力氣怎麽能和男人相比?她的手被輕易地抓住,然後一個反手就被甩在了地上。

“你不要太過分!”秦英悟,“我不想在外面打你。”

過分的究竟是誰?

羅雪衣腦袋裏的弦斷了,她轉而看著那個將丈夫從她身邊勾引走的女孩,狠狠地瞪著,終於尖叫一聲撲了過去。

雪還沒有散盡,這個世界銀裝素裹,沒有人看得到白雪下的陰暗。

羅雪衣躺在雪地裏,睜著眼,視線一片模糊。

高跟鞋踩在她的臉上,似乎也沒有感覺了,如果能繼續睡下去就更好了。

圍觀的人群指指點點,沒有關系,反正她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了。

腰上不知道被踢了多少下,她聽到那個女孩哭喊著“臉被瘋婆子劃花了”“破相了”,忽然就覺得值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才逐漸安靜下來。

她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衣服被雪水打濕了,體溫太低反而沒有了感覺,直到終於有了一絲暖意,她才意識到自己太冷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意令她不由自主地哆嗦,停都停不下來。

隱約看見了連帽衫下那張剛毅的臉,是獬豸。

“你沒事吧?”他有些急切地問道。

羅雪衣凍得不出話來。

秦英悟冷笑一聲:“羅雪衣,原來你也早就在外面養男人了,咱們倆半斤八兩,你有什麽資格我?”

“閉嘴!”獬豸站起來,一拳就將秦英悟打倒在地,後者兩眼一翻,直接暈厥了過去,女孩在旁邊哭哭啼啼著喊救命。

獬豸打橫抱起羅雪衣,一步步走出去,羅雪衣卻拉拉他的衣服,獬豸不解,羅雪衣只好抖著唇“米”。

即便是這種時候,她依然惦記著那十斤打折的大米。

獬豸心頭有一種不出來的滋味,他轉頭回去,將裝大米的車子一起拖走。

羅雪衣覺得有點困,在獬豸的懷裏漸漸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