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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根洋蔥而已,他真的去了好久。”雙花說,“我們是不是該去找找他?”

“巫師知道該怎麽照顧自己,”克恩道,“別擔心。”他疼得一縮——貝檀正在幫他剪腳指甲。

“其實,他不算是個多麽了不起的巫師。”雙花往火堆旁挪了挪,“我不會當面這麽說他,可是——”他湊到克恩跟前,“事實上,我從沒見他使過魔法。”

“好啦,把另一只伸出來吧。”貝檀道。

“真是太謝謝你了。”

“只要你肯好好照料它們,你的腳就會很不錯的。”

“沒化再像過去那樣彎腰啰。”克恩靦腆地說,“再說,幹我這行也難得遇上幾個足科醫生。還真挺好笑。我碰到過那麽多毒蛇祭司、轟子神仙、戰爭狂人,卻從來沒碰上一個足科醫生。我猜我和他們也不怎麽相稱——克恩和足科醫生……”

“或者克恩和末日脊椎指壓治療師。”貝檀提議道。克恩咯咯笑了起來。

“或者克恩和牙科狂人!”雙花哈哈大笑著說。

克恩“啪”一聲合上了嘴。

“這有什麽可笑的?”他的聲音裏帶著關節的哢哢聲。

“喔,呃,唔,”雙花遲疑了半晌,“你的牙,你看……”

“它們怎麽了?”克恩厲聲喝道。

雙花咽了口唾沫,“我很難不注意到,它們,呃,同你的嘴不在同一個地理位置。”

克恩怒視著他。然後他松下勁來,突然變成了一個小老頭。

“是的,當然,”他喃喃道,“我不怪你。沒牙的人想當英雄實在太難了。無論你失去什麽都沒關系,就算只剩一只眼睛也不要緊,可只你露出一口牙齦,那就再也沒人把你當回事了。”

“我拿你當回事。”貝檀忠心耿耿地說。

“你幹嗎不去弄副新的?”雙花高高興興地問。

“當然,沒錯,如果我是只鯊魚什麽的,當然,那我再長點兒出來就成了。”克恩自嘲道。

“噢,不,還是買吧。”雙花說,“看這兒,讓我給你看看——呃,貝檀,能轉過去一下嗎?”一等對方轉過身去,他就把手放進了嘴裏。

“你看,是真的,灰常荒便。”他說。

貝檀聽見克恩倒抽一口涼氣。

“你能把自己的牙齒拿出來?”

“哦,是的。我有好幾互,荒便極了。抱歉——”一陣咽東西的噪音過後,雙花的聲音恢復了正常,“方便極了,當然。”

克恩的語調放射出濃濃的敬畏,或者說,放射出在缺少牙齒這一狀況許可的範圍內盡可能多的敬畏,其實從數量上看倒是跟長牙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不過聽上去效果就差多了。

“我想也是。”他說,“等牙痛的時候,你就把它們取出來,讓它們自個兒疼去,是吧?給那些混球點兒顏色瞧瞧,看它們樂不樂意自個兒痛翻天!”

“不全是這樣。”雙花字斟句酌地說,“它們不是我的,只不過屬於我而已。”

“你把人家的牙荒進自己嘴裏?”

“不,有人制造牙齒,在我們那兒很多人都戴這種東西,這是——”

然而雙花關於牙科器械的課程沒能繼續下去,因為有人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