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琳(第4/7頁)

他說完後,較小的女孩不安地蠕動,她們年長的姐妹們則等待黑橡木坐椅上的瓦德大人作指示。鈴鐺響前後搖晃身子,項圈和王冠上的銅鈴響個不停。

“說得好,”河渡口領主贊道,“說得太好了,陛下,嘿,‘沒有語言可以撫平所造成的傷害’,嘿。好,好,等婚宴開始,希望您不會拒絕和我女兒們跳舞,嘿,就當是安慰一位老人的心靈吧。”他點點粉紅多皺的頭顱,動作和他癡呆的孫子十分神似,只是沒戴鈴鐺罷了,“噢,她來了,艾德慕大人,我女兒蘿絲琳,我最可愛的小花朵,嘿。”

本佛雷爵士領她穿過大廳。他倆看起來的確像一對兄妹,依年齡而論,想必都是第六任佛雷夫人的孩子,凱特琳記得她是羅斯比家的人。

十六歲的蘿絲琳生得有些柔弱,皮膚極為白皙,好似剛從牛奶中沐浴過一般。她面容清秀,下巴嬌小,鼻子精致,一雙大大的棕色眼睛,深栗色長發打理成松散的卷一直披到腰間——那腰圍如此之細,艾德慕大概單手就能攬住。淡藍色裙服的花邊胸衣下,她的乳房雖小卻很有形。

“陛下,”少女跪下,“艾德慕大人,希望我沒有讓您失望。”

當然沒有,凱特琳心想,弟弟一見她眼睛就亮了。“您是我的驕傲,小姐,”艾德慕宣稱,“從今往後,一生一世。”

蘿絲琳前齒中央有個小小的縫隙,因此笑起來更為羞澀和可愛。她是個美人,凱特琳承認,但身子嬌貴,又來自羅斯比家。羅斯比家素不以豐饒著稱。若可以選擇,她寧願艾德慕挑一位更年長的姑娘,女兒或孫女都行。大廳中有些女子遺傳了克雷赫家的面貌,瓦德大人的第三任夫人便來自於克雷赫家。寬闊的臀部好生孩子,腫脹的乳房用於哺育,強壯的胳膊提供依靠。克雷赫家族從來都硬朗而強壯。

“大人真是太客氣了。”蘿絲琳告訴艾德慕。

“不,是小姐太美麗。”弟弟挽她的手,拉她起來,“您為什麽哭啊?”

“歡樂,”蘿絲琳解釋,“這是歡樂的眼淚,大人。”

“夠了,”瓦德大人插嘴,“嘿,等你們結婚後,再慢慢哭鼻子說話兒吧。本佛雷,帶你妹妹回去,她得準備婚禮哩,嘿,還有鬧洞房,最最甜蜜的部分。大家都清楚,大家都清楚。”他的嘴唇左右嚅動。“我準備了樂師,高明的樂師,紅酒,嘿,上等的紅酒,紅色流滿堂,大夥兒泯恩仇哩。現在,你們都累了,身上也是濕的,把我家地板都弄臟哩。回房去吧,爐火已經升起,還有溫熱的葡萄酒和熱水澡在等待。羅索,帶客人回去。”

“大人,我得等人馬過河之後方能休息。”國王道。

“走不丟的哩,”瓦德大人抱怨,“再說,他們之前又不是沒經過這條路,不是麽?去年您從北方來,要過河,我讓過,可沒要您說‘也許’哩,嘿。行啦,您想怎樣就怎樣吧,就算要把他們一個個親手牽過來,也不關我的事。”

“大人!”凱特琳幾乎把這事忘了,此刻驀然心驚,“我們冒著大雨,趕了很長的路,此刻饑腸轆轆,需要吃點東西。”

瓦德·佛雷的嘴唇無聲地嚅動:“吃點東西,嘿,面包、奶酪,外加香腸?”

“最好再來一點酒,”羅柏說,“一些食鹽。”

“面包和食鹽,嘿,沒問題,沒問題。”老人雙掌一拍,仆人們魚貫進入大廳,端來一壺壺葡萄酒,一盤盤面包、奶酪和黃油。瓦德大人先為自己滿上一杯,用布滿老人斑的手高高舉起。“我的客人們,”他大聲道,“我尊敬的客人們,歡迎來到我的屋檐下,與我把盞言歡。”

“我們感激主人的盛情款待。”羅柏回應,艾德慕、大瓊恩、馬柯·派柏爵士和其他人也跟著說,接著吃下佛雷大人準備的紅酒、面包和黃油。凱特林自己也嘗點酒,咬了兩口面包,心裏十分安慰。謝天謝地,這下總算安全了,她心想。

深知老人的小氣,她本以為大家將被安排進寒冷陰濕的房間,沒料到佛雷家族這次卻很大方磊落。洞房很大,裝飾華美,內有一張巨大羽床,四腳都雕飾成城樓形狀,帳幔則用了徒利家的藍紅色以示禮貌。木板地鋪了香氣撲鼻的地毯,一扇長長的窄窗朝南而開。凱特琳自己的房間要小一些,但仍布置得奢華而舒適,爐中篝火早已升起。跛子羅索保證待會兒將給羅柏安排最好的房間,以適合國王的尊嚴。“你們需要什麽,只管差守衛去辦就是。”他鞠躬退下,瘸腿在螺旋梯上留下沉重的腳步聲。

“我們應用自己的人來擔任守衛。”凱特琳告訴弟弟,有徒利或史塔克家的人守在門外,她才睡得心安。與瓦德大人的會面雖有些尷尬,卻沒意料中的麻煩。再隔數日,羅柏就要起程北征,而我卻要被軟禁在海疆城。她知道自己會受到傑森大人的百般禮遇,但想來仍不免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