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鬼小町(第4/7頁)
似乎微微起風了。外面的黑暗中,響起了颯颯風聲。
漸漸地,夜色轉深。
放在地板上的燈盞中,小小的火苗搖曳著。
“快到時間了吧。”
晴明望著昏暗的天棚說道。
那天棚隨著燈火的搖曳。也披上了紅光,徽徽擺來晃去。周圍的板壁上,三人的身影向上延伸到天棚附近。
“我看不懂這和歌。不過晴明——”
博雅突然開口說道。
“怎麽? ”
“深夜來訪的那位女子,不知怎麽我覺得她很可悲。”
“哦……”
“那麽一大把年紀r ,卻獨自一人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不是嗎? ”
“嗯。”
“好像有什麽隱情,所以每天都到這觀音堂來供獻果實枝條之類,是不是? ”
“嗯。”
“這時,如水法師頭一次跟她說話了。可愛的入喲,你的芳名叫做付‘麽啊?
在這位女子聽來,如水法師的聲音聽上去大概就是這樣一種意思吧。“
“所以那位女子為了讓他更了解自己。便將如水法師請到自己的草庵裏。結果如水法師卻逃之天天,令她非常傷心,這才每天夜裏都到這裏來,不是嗎? ”
“哈哈——”
“只有夜裏才來。說明這位女子不是人,恐怕是妖物之類。但我覺得更重要的是,她是一個很可悲的角色。”
“嗯。”
“我想弄懂和歌的意義,所以在仔細端詳這些枝條和果實。看著看著,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博雅啊,你也許遠遠要比我更敏銳,更理解這首和歌的含意呢。”
暗明以一種意外認真的口氣說道。
風聲愈來愈響。
這時——好像有人冬冬地敲門。
“喂。如水法師。如水法師……”
是女子的聲音。
細細的聲音,似乎瞬間就會消逝一般,然而卻清晰地傳向耳際。
如水猛一哆嗦,身體僵硬起來,不安地看著晴明。
“請把門打開。我是市原野的女子……”
晴明用眼神示意如水不必害怕,自己站起身來。
晴明下到未鋪地板的屋子。走近門口,站在那裏。
“喂。如水法師。”
聲音發出時,晴明將頂門棍取下來,把門朝旁邊拉開。
只見門習站著一個人。
從她背後,颯地一下,一陣風吹來,無數的櫻花瓣飄入小屋裏。
晴明的頭發朝後飄起來,燈火好像馬上就要熄滅似的搖動不已。
是個美麗的女子。
看見晴明。她的一雙眼睛向左右兩側高高地吊起來。
啪嗒,啪嗒,左右兩只眼角裂開,血滴如同眼淚一般,成串地滾落下來。
額頭兩端撲哧撲哧,刺破皮肉,生出來兩只角。
“好啊,如水! 想叫陰陽師來降伏我嗎? ”
女子吼叫時,晴明敏捷地走到女子面前:“請讀讀看。”
晴明把寫有那首和歌的紙遞給她。
女子接過來,看了一眼那首和歌。
“嗷嗚——”
女子額頭的角縮了進去,吊起的眼睛回復原狀。
“這。嗚嗚,我的……嗚嗚,我的,我的,哦嗚嗚,哦嗚嗚,這是怎麽回事?
居然有人懂得……“
可怖的是,從女子的紅唇中,交替吐出女人和男人兩種不同的聲音。
女子手裏拿著那張紙,嗚咽著,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中。發瘋似的扭動著身軀。
接著——噗地一下,女子陡然不見了。
剛才還站立著兩個人的地方,此刻惟有疾風呼嘯,花瓣狂舞著撲入小屋裏來。
四
“就是說呀,博雅……”
晴明一面喝酒,一面被博雅糾纏不過,正在講解那首和歌。
“柿子是指柿本人麻呂(柿本人麻呂。日本最古的詩集《萬葉集》時代最優秀的抒情歌人。與山部赤人並稱歌聖。生卒年來詳。)大人。茅栗則指的是山部赤人(山部赤人。奈艮時代初期的歌人,生卒年不詳,最後的和歌作於736 年。)大人。”
“什麽? ”
“人麻呂大人的府第門前有棵柿子樹。遂以柿本作為姓氏,這個故事不是眾所周知的嗎? 茅栗生長於赤人大人的墳墓旁,這也是很有名的故事嘛。想到這兩樣東_ 兩分別指柿本人麻呂大人和山部赤人大人之後,這才想到可能與和歌有關。”
“那米櫧子兒呢? ”
“不是‘果實’嗎? 與‘我本是’(我本是,日文”果實“與‘我本是”同音,)
諧音呀。我本來是‘四位’(四位。日文“米櫧”發音與“四住”相同)之身——那米櫧子兒傳達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
“噢。”
“到這一步,自然就會想到那柑橘恐怕也跟和歌有關聯。而提起有關柑橘的和歌。立刻浮現在腦中的就是這首……”
待到五月回
柑橘花初開
此香舊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