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天崩地裂 第三十五章 兵臨城下(第2/7頁)

我說得很響,但心頭卻有一陣疼痛。他們是為了父母眷屬而戰,我又為了誰?為了這個肮臟的帝國嗎?它又給我什麽。我的眼裏已流下淚水,只是在雨水中別人也看不到。

前鋒營的士兵們都聽得入神,連邊上友軍的士兵也有不少在聽著,一時間四周鴉雀無聲,半晌,有個人突然道:“楚將軍說的正是。如今背城一戰,帝國存亡在此一舉,今日為國戰死,必會流芳百世。”

這是文侯的聲音。我扭頭看去,卻見文侯正大踏步過來,他身邊的一個侍衛給他打著傘,但文侯走得快,衣服也有一半被淋濕了,他卻毫不在意。我退到一邊,行了一禮道:“大人。”

文侯走到城頭,邊上有個參軍遞上一支望遠鏡給他,他看了看,突然轉身大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弟兄們,如今整個世界都已擔在你們肩上了!”

他的話音低沉,卻似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全無平時與太子說話時那等諂媚討好之意,我的心中也像燃起了一團烈火。的確,不論這個國家為我做過什麽,這是我們的世界,這世界上只要有我願意守護的人存在,即使我戰死在沙場上,那也是值得的。

這時所有人都擡起了頭,雨很大,每個人臉上都被打濕了,但他們的眼睛都亮得嚇人。

文侯又大聲道:“帝國的勇士們,此一役中,你們中定會有不少人戰死在疆場之上,但你們的血不會白流,勇士們,讓子孫後世永遠都傳說,他們的一切,都是帝國千百萬為國盡忠的好男兒用鮮血換來的!”

文侯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的聲音雖不大,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人群中有人叫道:“大人說得對,人總有一死,大敵當前,難道我們還怕一死嗎?”

這聲音頗有點熟悉,但一時也想不起是哪個人在說。他的話像是往滾油鍋裏撒上一把鹽,城上的士兵登時喧囂起來。此時群情激昂,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正在向城下逼近的蛇人軍似乎已不值一提了。

這時那望哨上的士兵又叫道:“大人,有個蛇人獨自過來了。”

文侯皺了皺眉,我也看向城下。此時蛇人已越來越近,離城約莫只有一裏左右,正在紮營,有一輛馬車卻越眾而出繼續向城頭駛來。蛇人因為不能騎馬,平時都是乘車代步,但只有一個上前,實在不知它有什麽用意,難道還是前來挑戰嗎?我記得最初碰到蛇人時,也是由一個蛇人上前挑戰,擊殺了迎戰的南征軍右軍中軍官田威,難道這個蛇人也是如此?

城頭上所有人都盯著這輛車,那蛇人驅車到了護城河邊,突然翻身下車。它身軀長大,盤在車上時是大大一堆,但下車時卻極是靈便。下車後,它擡起頭,突然叫道:“天法師護佑,伏羲女媧之子孫,巴山王麾下統率十萬三千大軍主帥相柳閣下戰書在此,城裏的人有膽的出來。”

這個蛇人即使突然化身為神龍,也不會讓我們如此震驚。曹聞道看了看我,小聲道:“楚將軍,我沒聽錯吧?”見我點了點頭,他喃喃道:“這些妖獸,越來越像人了。”

這一長串冗長的話那蛇人說得極是流利,也的確和我們沒什麽兩樣了。而這蛇人盔甲鮮明,極是合身,多半是定做的,手工相當精巧。文侯走到城墻邊,邊上一批護兵也擁了上去,將他護在當中,最前面的幾個都端著大盾。不過我知道這其實沒什麽必要,蛇人目力不能及遠,它看不清城上的情形。

文侯將手擱在雉堞上,大聲道:“我是帝國軍前敵統帥甄礪之。戰書不必下了,爾等要攻城,我軍已嚴陣以待,靜候前來。”

那個蛇人與城頭相距還有數十步,也許是我眼花,但那一瞬我似乎發現在那蛇人臉上閃過一絲迷惘。不等我多想,那個蛇人又大聲道:“原來四肢人如此膽怯,連戰書也不敢接嗎?”

這蛇人居然還會用激將法。我心頭火起,正要讓前討令,邊上忽然有個人道:“大人,末將願上前接戰書。”

那是蒲安禮。文侯皺了皺眉,看了看他,蒲安禮躬身施禮道:“大人,帝國軍的榮耀,不能讓那妖獸看扁了,末將願往。”

如果那蛇人真有殺人立威之意,蒲安禮雖然神力驚人,單挑時卻不會是蛇人的對手,邊上又有一個人道:“大人,末將願隨蒲將軍出去。”

那是邢鐵風。邢鐵風和楊易也許是不想在我手下,早就調到了蒲安禮隊中。文侯看了看他們,嘴角浮出一絲笑意道:“好吧,兩位將軍小心了,讓那妖獸看看我們帝國勇士之威勢”

城門開了條縫,蒲安禮和邢鐵風兩騎馬沖了出去。他們出去時,在城上的帝國軍同時喝了一聲彩。雖然只是去接戰書,但他們敢正面與蛇人相對,這份膽量也的確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