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風雷激蕩 第二十五章 危在旦夕(第6/8頁)

文侯府中的幕僚也有不少,和以前武侯的幕府一樣,聚集了不少人才。張龍友雖然是工部官員,但實際上和薛文亦都算是文侯的幕客。我想了想,道:“小人甫脫責罰,此時到大人府中,不免受人口實。不知軍校中是否還能謀職?”

我現在當文侯的幕客,那是明擺著算文侯一方的人了,二太子只怕會惱羞成怒,說不定又要想什麽辦法來對付我。到軍校裏,至少還不算直接從屬文侯。軍校其實也是文侯的勢力,我離開軍校時,接替我的教官本就是文侯的幕客。文侯道:“這也好,那讓胡滔回來吧。”

我又叩了個頭道:“多謝大人。”

辭別了文侯,我剛要出去,文侯突然道:“楚先生,小兒承蒙照顧,不勝感激。”

他的話很平和,我轉過頭,卻見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甄以寧真的是他的兒子啊。我有點激動,張龍友已一把把我拉了出去,道:“快走,老薛要等急了。”

外面除了坐在輪椅上的薛文亦,還有吳萬齡。薛文亦受傷太重,現在仍然不能離開輪椅,因為行動不便,沒有進來,吳萬齡則是官職太卑,不能進來。一見我,吳萬齡便要行大禮,我一把扶起他道:“吳將軍請起,我現在什麽職位都沒有了,只是個平民。”

薛文亦道:“楚兄,走,我們一塊兒喝一杯,為你洗洗晦氣。”

張龍友道:“正是。走,我們也去醉楓樓快活快活。”

醉楓樓。聽到這三個字,我有點怔忡。上一次被文侯帶到醉楓樓時,還是剛回帝都,躊躇滿志,以為可以大展所長。這次去,也算是故地重遊吧,但是這個“楓”字卻讓我想起了她。

她現在究竟在哪兒?也許,已經成為帝君龐大的後宮成員中的一員了。

張龍友和吳萬齡兩人已先行走了,我推著薛文亦走在後面,薛文亦忽然道:“楚兄,不必多想了,世間事,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如果都放在心裏,只怕人擔荷不起。”

我有點局促,掩飾地道:“什麽?”

他嘆了口氣:“你這種神情恍惚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想起她了。”

薛文亦察言觀色倒也厲害。我有些狼狽,道:“沒什麽,偶爾想起她來了。”

他沒再說什麽,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木雕。

那正是那個叫秦艷春的女子的雕像。上一次看到時,只雕了個輪廓,現在已經清晰很多了,只是眉目神氣卻已不太像。當然也許是我記差了,除了她,另三個女子長什麽樣我現在也大多忘了個一幹二凈。

他又嘆了口氣,伸手將雕像往街邊一扔。那雕像在地上撞了兩下,斷成兩截,滾落進路邊的陰溝裏。

也該絕望了吧。我們能有現在這樣子,已經算不錯了,那就不要再有非分之想。我想著,這時張龍友在前面回頭道:“快點啊。”

我道:“來了。”推著薛文亦走得快了些。

醉楓樓仍然顯得豪華富麗,現在人還不多。我們在樓上找了個包廂坐下,張龍友點了些菜,又叫了一壇子酒,四人坐定了,張龍友舉起杯道:“楚將軍得脫大難,我們先為他幹一杯。”

我們四人共患過難,現在張龍友和薛文亦都是文侯跟前的紅人了,吳萬齡雖然只是個教官,但也比我要高一點,反倒是我,什麽都沒有。我舉起杯來,把酒倒進嘴裏。辛辣的酒流進喉嚨裏,帶著甘美的刺痛,登時人有了幾分醉意。

酒過三巡,他們都有了幾分醉意,吳萬齡還在向薛文亦讓著酒,張龍友敲著碗碟,哼唱著一支怪腔怪調的小調,也不知唱些什麽,我已經醉態可掬,半伏在桌上。突然有個粗大的嗓子在叫道:“楚將軍在嗎?楚休紅?”

那是陳忠的聲音。我吃了一驚,只道又起了什麽變故,薛文亦也一陣驚醒,道:“陳忠還沒走?”

我想起前天晚上陳忠用薛文亦做的傳聲筒和我商議的事。薛文亦道:“楚兄,他可是為了你不遺余力啊,不惜在文侯大人府中跪了一夜。聽說連文侯大人最後也感動了,不惜親自向衛宗政商議。”

陳忠為了救我,實在是全心全意,只是我慶幸逃脫處罰,都把他給忘了。我有點內疚,東倒西歪地走到門口,叫道:“陳將軍。”

陳忠在樓下正在東張西望,聽得我叫他,擡起頭,臉上浮出笑意道:“太好了,楚將軍你在。”他跑上樓來,向我跪下道:“恭喜楚將軍脫險。”

我連忙扶起他道:“陳將軍,我還沒謝過你呢。來,進來喝一杯吧。”

他道:“不了,此事一了,我得馬上趕回東平城去交令,為了向你辭行才來的。楚將軍,你自己保重吧。”

邵風觀派他來,未必真有什麽好心,無非是派個與己無關的人來,就算遭了池魚之災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是陳忠為了救我,卻是真心實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