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風雷激蕩 第二十五章 危在旦夕(第4/8頁)

“大人,什麽是讀心術?”

那衙役突然又說了句夢話。他說得平平靜靜,和平常說話沒什麽兩樣,但這一句話卻像是根棍子一樣,把我一下打蒙了。

他明明是接著我在說話!難道……

難道我修成的不是讀心術,而是攝心術?

一想到這兒,我登時一陣興奮,看著他,心中默念道:“把聽到的全都忘記。”

那衙役一動也沒動。我這才醒悟過來,他就算忘了,我也看不出來。我瞪著他的後腦勺,突然默念道:“站起來!”

這只是我在想,但那衙役卻像是我手中的木偶一樣,猛地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我。他眼閉著,面目呆滯,仍是一副沉醉在夢鄉中的情景。

真的是攝心術!我一陣興奮,人也動了動,背後又碰到了那些尖頭棒,登時又是一陣劇痛,但興奮之余,這陣痛也不在話下了。攝心術比讀心術更強,連真清子也只會讀心術,不會攝心術,沒想到我沒學會讀心術,反而學會了攝心術!

那衙役仍是直直地站著,動也不動。我看了看他,又在心裏對他道:“向前走!”

他呆呆地跨上一步,仍是像個木偶一樣,好像身上有看不見的細線連著。這一步跨上,另一步馬上又跟了上來,離我一下子近了許多。他面無表情,這樣僵硬地走著,簡直像是一具活僵屍,我心頭一凜,默默地道:“快退回去!”哪知這回卻不靈了,他的右腳又跨出了一步,我急了,在心底喊得急了,幾乎要喊出聲來,但那衙役卻根本不理睬我,仍是慢慢地走了過來。

他實在太像一具僵屍,我心頭一寒,正要不顧一切地叫出聲來,突然有個人叫道:“小方,你做什麽?”

那衙役已經走到坐籠前,被這一聲喝,一下站住了,但人卻依然保持著向前的姿勢,登時身體一沖,向前倒了下來,“砰”一聲摔了個嘴啃泥。他像是一下子活了過來,從地下爬了起來,看了看四周,道:“我怎麽了?”

另一個衙役欠起身子道:“小方,你是睡糊塗了吧,我看你在夢遊,真嚇了一大跳。”

他看了看我,我連忙閉上眼,只留一條縫,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他搖搖頭道:“大概真是夢遊吧。”

除了夢遊,他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了。我不由一陣竊笑。

天亮了。因為下半夜我一直在打坐,倒不再有困意,雖然人坐在坐籠裏,仍是精神奕奕。衛宗政和另兩個審官一來,見到我的樣子,他們都是一怔,大概在坐籠裏關了一夜仍然面帶笑容行若無事的,只有我一個。他一定本以為今天我會痛哭流涕地要求招供,沒想到我什麽事都沒有,大感意外。

這一天審訊,衛宗政問的話仍是以前我救二太子那一程的前後經過,陳忠和我用傳聲筒說話的事一點不提,大概那個他安排在裏面的衙役真的全忘了,一句都沒跟衛宗政說過。我說了一通,仍是堅持諸將無罪,只是二太子在疑神疑鬼。衛宗政今天也客氣多了,他雖然多半是二太子的人,卻果然言而有信,像個主持公道的人。

這一天審理仍無結果,衛宗政臉上已露出了焦急之色。晚上,以前那兩個衙役被換成了另兩個,這兩個人中只怕也像那“小方”一樣,有衛宗政安排進來的人。這一晚我很早就打上坐,等他們睡著後,我又按昨天所做的,對他施上了攝心術。

真是奇怪,這一次我雖然極為賣力,但他什麽事都沒有,我東試西試,他仍是躺在躺椅裏打著鼾。弄了半天,見他仍然毫無反應,我也只得放棄了。

難道昨天晚上那攝心術只是我的錯覺?但是今天衛宗政並不曾把昨晚上我與陳忠商議的事抖出來,只怕那個小方真的按我的命令把這事忘掉了。可昨晚能成,今晚為什麽又不靈了?

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端倪,不禁有些失望。可能,昨晚的攝心術只是偶然成功的吧?如果不知道何時有用何時沒用,那也實在沒什麽用處。

我略略伸展了一下身體。由於拼命想用攝心術,以至於身體酸痛不堪,我調勻了呼吸,又開始打坐。如果不會打坐的話,坐籠的確是種酷刑,但是保持打坐的姿勢就可以長久不動,也不會太累。

到了這時候,我也只能硬挺下去。衛宗政讓那個小方騙得陳忠相信,只求陳忠不要太輕信了。還好,陳忠對這事本身也知之不詳,恐怕就算他說的都是實話,也只會對二太子不利。

在一片恍惚中,我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個人。

雪白的手指,梨花一樣的面容。雖然眉目已經模糊不清,在記憶中也漸漸淡了,但是我知道那就是她。

不知坐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陣開鎖的聲音驚醒。我睜開眼,卻見一個衙役正打開坐籠的門,道:“楚將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