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翼天龍(第4/6頁)

拓跋野等得便是此刻,低頭佯拜,忽然轉向急沖,不顧一切地攔腰抱住纖纖,朝斜前方竄去。

縛南仙揚眉笑道:“臭小子,還沒拜堂,就想洞房,成何體統!”九刀閃電似的與天元逆刃接連撞擊,金光暴舞,氣浪狂震,迫得他步履踉蹌,俯身穿掠。

兩人真氣相若,若全力激戰,拓跋野未必落於下風,但此刻先機盡失,回身不得,再加上生怕傷及纖纖,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只能單手抵抗,威力自然大減,被她連攻了百余合,護體氣罩急劇鼓蕩,險象環生。

縛南仙又急攻了二十余刀,“哧哧”連響,拓跋野背上一涼,衣裳競相迸裂,露出一片脊背來,心下大凜,驀地翻身飛旋,一記“回風舞石”,刀浪狂卷,將九刀生生震飛。

縛南仙笑道:“小壞蛋細皮嫩肉……”瞥見他肩胛上一塊形如七星的淡紫痕印,臉色陡然大變,收住彎刀,躍開顫聲道:“小子,你說你娘是誰?肩上的這紫印到底是傷疤還是胎記?”

拓跋野一怔,忍不住與纖纖對望一眼,四目交接,纖纖臉上忽然酡紅如醉,轉過頭去。肩上的那奇特紫印幼年時從未發覺,倒是到了古浪嶼後,某夜沖浪戲水之時,纖纖第一個瞧見,她還興致勃勃地與天上北鬥對照印證,笑稱今後找不到北極星時,便看他的肩膀尋找方位。

此時聽這女魔頭說得這般古怪,心中莫名地怦怦大跳起來,暗想,難道她竟認得自己父母麽?但雙親不過是鄉野村夫,她這三百年前便被困於天帝山的荒外妖龍,又怎會見過?

正欲相問,只見縛南仙怔怔地盯著他,滿臉紅霞,又是驚異,又是悲喜,喃喃道:“葉分七星,花開並蒂,普天之下,只有這麽一支七星日月鎖,錯不了,決計錯不了……”雙手一松,“叮當”連聲,彎刀紛紛落地,淚珠洶湧奪眶,低聲道:“天兒,我的乖天兒,我終於又見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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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黃昏,東海。

驚濤洶湧,黑雲滾滾,風帆獵獵鼓舞。一陣大浪撲來,戰艦劇晃,甲板上眾人東搖西擺,踉蹌奔跌,班照大聲吼道:“轉舵正坎位,平衡船身!”眾舵手奮力絞動舵盤,長槳齊揮,船身傾斜,徐徐轉向。

後方的百余艘龍族戰艦紛紛隨之轉向,仿佛一條長龍,在狂濤駭浪中疾速蜿蜒行進。

旗艦船樓上,科汗淮倚著船舷,手握千裏鏡,朝西北眺望,跌宕起伏的海面上,隱隱可見一座烏黑的礁島,那是五年前他曾浴血奮戰的地方。八月十六,彎刀之夜,大荒最美麗的城池化作了一片焦土,當時情景,歷歷如在昨日,思潮洶湧,百感交集。

忽聽遠處號角長吹,激越破雲。循聲望去,西南二十余裏外,三十余艘湯谷戰艦乘風破浪,浩浩蕩蕩地朝蜃樓城駛去。

汪洋中又傳來此起彼伏的號角聲,戰鼓咚咚,如驚雷滾滾回蕩。過不片刻,西邊、南邊陸續出現了百余艘戰艦,旗帆招展,分別繡著烈火、巨蛇等諸多圖案。

歸鹿山大喜,笑道:“陛下,火族、蛇族水師果然如期趕來啦!”話音未落,桅杆上的偵兵又叫道:“君子國、司幽國、三首國、結匈國……東海、南海三十八國的蠻兵也都來啦!”甲板上龍族眾將士縱聲歡呼,士氣高漲。

龍神咯咯笑道:“潮退螃蟹散,墻倒眾人推。水妖禍亂天下,眾叛親離,活該有今日!”眼圈忽然一紅,恨恨道:“拓跋這臭小子,日夜念著要打敗水妖,重建蜃樓城,可惜時機終於到了,他自己卻躲得不見蹤影。哼,今日若敢出現,瞧我不老大耳刮子抽他!”

六侯爺吊兒郎當地翹著腿坐在海狸皮椅上,手指滴溜溜地轉著一杯酒,笑道:“冰壺裝熱酒——小心燙口。若陛下今日當真出現,姑姑別說抽他耳刮子,別眉開眼笑地喊心肝寶貝便成啦!”

見她臉色一沉,忙又打個哈哈,笑道:“姑姑放心,陛下是冥王爺的債主,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牛頭馬面見了他,也要逃之夭夭。”

科汗淮微微一笑,道:“侯爺說的不錯,拓跋兄弟機變百出,福澤深厚,每每都能逢兇化吉,妹子不必擔心了。今日之戰,四海風傳,他一定會趕來相助。”

龍神臉上暈紅,“哼”了一聲,道:“我才不是擔心他,臭小子常常一走便是數月,沒聲沒息,早就習以為常啦。最好讓他吃些苦頭才好呢。”嘴上這般說,心中卻仍不免一陣陣莫名的忐忑。不知此時此刻,那小子究竟身在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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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當日黃沙嶺下,拓跋野孤身追擊李衍後,便渺無音信,宛如憑空消失了一般。三個月來,蚩尤、龍神、炎帝、蛇族偵騎四出,搜遍了南荒惡水窮山,卻始終找不著半點兒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