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翼天龍(第3/6頁)

見她驚懼之意一閃即逝,嘴角竟泛起一絲微笑,縛南仙“哼”了一聲,松開手,冷笑道:“臭丫頭,敢情你一心尋死,故意激你祖奶奶。萬古艱難唯一死,想死哪有這般容易!”這三百年來,她受困洞中,日思夜想的便是打敗神農,報仇雪恨,此刻知他已死,宿怨難消,失望、悲憤、傷心、苦楚……交湧心頭,再被纖纖這般一說,更將怒火全牽引到了兩人身上,兇性大發。

當下翻身沖掠,高高地伏在石梁上,收起那九柄彎刀,道:“橫豎祖奶奶也不想離開這裏了,你們就乖乖地留在這裏陪著我吧!”手掌在頂上輕輕一拍,“轟轟”狂震,甬洞中央巨石接連崩塌,刹那間便被堵的嚴嚴實實,四壁渾然,再無出路。

拓跋野大凜,天元逆刃朝著甬洞轟然猛刺,碎石迸飛,洞窟連震,甬洞那坍塌的巨石像被什麽緊緊黏住了,任他如何奮力砍斫,始終重重疊疊,巍然不動。

縛南仙咯咯笑道:“小壞蛋,你就別白費力氣啦,這山洞深達千丈,堅如鋼鐵,甬道亂石又被‘赤菊藻’膠住,就算神農老賊,想要破洞而出,也要花個三年五載。只可惜洞內儲存的雪水、花果只夠吃上兩個月,也不知你們能否吸風飲露,撐到三年之後?”

拓跋野念力掃探,知她所言非虛,駭怒無已。她殫心竭智設下這機關、陷阱,必是誘等神農闖入,囚困其中,偏偏自己誤打誤撞,做了甕中之鱉。

見縛南仙笑吟吟地全無半點懼色,心中忽然又是一動,是了!以這女魔頭爭強好勝、睚眥必報的性子,又怎甘心和神農同歸於盡?多半早已留下了一條極為隱秘的出路,留在此處,不過是為了親眼看著他受盡屈辱,等到解氣消恨之後,自會乘隙逃之夭夭。想明此節,登時心平氣定。

目光四掃,又想,她花了三百年時間,在這洞窟內雕築龍神殿,思鄉之心必自渴切,不如投其所好,減其戾氣。當下哈哈一笑,道:“祖奶奶,聽說你尚在人世,東海歡騰如沸,族人無不翹首盼歸,我留下陪你自無不可,但數百萬父老鄉親可就要傷心失望了……”

縛南仙笑道:“小壞蛋油嘴滑舌,祖奶奶才不上你的當。你為了這小丫頭,不惜叛族欺祖,還會管族人傷不傷心、失不失望麽?這洞殿完全照著水晶宮所建,一應俱全,夠你們過上幾年神仙日子啦。即便死了,也是一座現成的陵墓,同棺合葬,豈不美哉!”

纖纖此時已緩過氣來,臉上暈紅如霞,啐了一口,冷笑道:“老婆娘,要殺便殺,可別胡說八道,汙人清白。我是黃帝正妃,與你們這些荒外蠻酋有何幹系!”

縛南仙生平最恨的便是人喊她蠻夷,聞言登時大怒,眉梢一挑,笑道:“臭小子,我還道你們兩情相悅,原來不過是你一廂情願。你膽大包天,竟敢搶黃帝之妻,知不知罪?”

不等他回答,忽然又話鋒一轉,咯咯大笑道:“不過誰叫我們龍族天生便是海盜呢?瞧見喜歡的,就要占為已有,這才有些東海男兒的氣概!乖孫兒,擇時不如撞日,今日你們既已到此,可見天意冥冥,不如祖奶奶為你作主,就在這裏和她拜了天地,洞房花燭!”挾著纖纖從梁上疾沖而下,指尖輕彈,殿內紅燭頓時“哧哧”著火,春意融融。

她喜怒不定,隨心所欲,行事反復無常,前一刻還想著如何戲耍拓跋野,懲戒這犯上逆孫,下一刻竟又為他做主出頭,強娶金族公主,變化之快,竟比春天的晴雨還要莫測。

若是從前有人這般促狹戲弄,纖纖多半早已心花怒放,假戲真作了,但經歷了這許多變故,物是人非,聽在耳中,卻倍覺羞憤氣苦,顫聲喊道:“瘋婆子,神農的石身在南際山上,要成親你快找那石像成親去!”

拓跋野知她性情剛烈,生怕她說出什麽激憤之語,惹惱那妖女,當下傳音道:“公主,得罪了!”氣箭淩空怒射,封住纖纖經脈,大步上前,高聲笑道:“多謝祖奶奶成全!”只等縛南仙手指離開纖纖,立即全力奪搶。

縛南仙緊緊抓住纖纖身上要穴,笑道:“乖孫兒,此處是大殿正心,正好祭拜天地,你們這就行過大禮吧。”撮起一團碎冰,化為冰水,灑落在地,道:“一拜天地!”

被她氣浪橫掃,纖纖雙膝一軟,頓時屈跪在地,頭上又是一沉,身不由己地朝下叩拜。又羞又恨,想要大罵,卻什麽聲也出不來。眼見五丈開外,拓跋野與她遙遙並肩跪倒,心中更是刺痛如刀紮,淚珠倏然湧出。

金鼎香爐紅燭燒,與君偕共天地老。這個情景在她夢中,早已出現了千次、百次,卻從未想過有如今日!

縛南仙咯咯嬌笑道:“果然是金童玉女,佳偶天成!”松開手,飄然站到二人前方,道:“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