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紅袍怪淫亂宮闈 唐聖僧瘋癲市井 (第3/3頁)

一席人俱驚了,國王戰戰兢兢道:“賢婿呀,你吃醉了不是?”那怪道:“不曾,不曾,十停才吃了二三停哩!——我是瞅滿堂的女子惟她出眾,才敬她酒。焉知她不識擡舉!”王後道:“賢婿休得無禮!那可是貴妃,惹不得!”

反激起那怪勁頭:“甚貴妃桂皮的!我只看她俊俏,要她陪我吃酒!”竟拖① “莊子雲”句——意為語言猶如風波,傳達語言,必有得失。

至自己身邊,讓貴妃給他斟酒!

鄰席驃騎將軍看駙馬失態無禮,忍無可忍,也仗著幾分酒力,起身按劍斥道:“你這廝少調失教!大庭廣眾之下,竟敢調戲貴妃,壞綱亂倫,成何體統!”喚:“來人,與我拿下——”話音未落,劍已被那怪抽去,鋒光一閃,將軍捂著心口栽倒在地!眾人一片驚慌;國王忙過來賠不是,情願用十個絕色的宮娥換貴妃。那妖怪才醒悟這美人原是丈母娘一輩的,“時尚不想撕破臉皮,便應允了,松開貴妃。貴妃原來“窮人乍富,腆腰兒跋肚”,連王後也不放在眼裏,此刻倉促逃竄,到西宮裏躲藏去了。王後倒出了口悶氣!

一時十個宮娥送到,雖稱不上國色天香之流,卻也是爭芬鬥艷之輩——

或豐滿或柔媚,或柳腰纖纖,或歌喉甜美。這些宮娥大都如禁苑之花,與世隔絕,雖臍身宮闈,然君王寵幸,遙遙無期,正是“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不知白白耗費了多少青春韻華!今兒奉詔陪駙馬,個個喜悅,都要紅杏出墻!那怪睹如此美色,上躥下跳,左瞅右睃,歡喜得爪子部麻了,噴著酒氣唱道:“真是一花引來百花香,十個妹妹換娘娘!”大學士聽了直皺眉頭,見國王王後俱不見蹤影、百官正張皇出走,也混在同僚中悄悄溜了。

那怪見殿上王公大臣皆去了,更加放肆,松了袍衣,左鉤一個宮女,右摟一個佳人;一個給他釃酒,一個給他布肴;另有兩個給他捏肩捶腿;余下四個便獻歌舞。其歌雲:

思君如百草,撩亂逐春生。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紅袍怪聞歌聲委婉動聽;睹歌者含冤懷愁,令人憐愛。遂推開懷中的女子,把那歌女摟過來,喂她一杯酒道:“妙人兒.

真苦了你了!再唱一曲,老爺我愛聽!”那女孩子又輕啟玉喉唱道:

思君如隴水,長聞嗚咽聲。

思君如明燭,煎心且銜淚!假駙馬摟住女孩兒便親,“心肝兒,莫再煎心,我要了你了!”把她按在錦茵上,揉搓得如風中的荇草。那九個女子羞得躲到屏風後去了。那妖把唱曲的女子折騰成蓮塘的香泥,興致不減,又起身去屏風後捉過一個正死死咬裙據的宮娥,“小可憐兒,我來救你!”

且不表紅袍怪在內宮淫亂,卻道八戒戰敗後,心想海口也誇了,牛皮也吹了,怎地回去見國王、師父?就尋個僻靜的草窩子栽進去生悶氣,一陣惱,一陣羞,悶悶不樂地睡了一覺,醒時已日頭西斜,仍無計可施,只好倒拖著耙,硬著頭皮,騰雲回室象國八戒因出戰失利,不想招搖,便在城外駐了雲步,走進城來,正猜度師父這會兒仍在宮庭還是已回館驛,忽見一群頑童,嬉笑嚷著:“瘋和尚來也,瘋和尚來也!”旋即見個僧人,口吐涎沫,滿身汙泥,踉踉蹌蹌走來。眾頑童沖他吐唾沫、拋石頭,笑他、罵他、扯他,踢他..那和尚只會啊啊地怒,卻說不出話來。八戒正覺得有趣,那瘋和尚近了。八戒細一瞅,老天,這不是師父唐三藏!忙揮耙趕跑了頑童,雙手逮著唐僧,晃著問:“師父,誰把你弄成這副模樣?”三藏翻翻眼皮,卻不認識他。八戒慌道:“師父,我是豬悟能!今早上不是你令俺和沙和尚去拿妖—

—”三藏理也不理,撥開八戒,顛著瘋步,去一家餅店乞食。夥計丟給他一塊胡麻餅,也不嫌臟,從地下揀起來便吃。

八戒驚呼:“師父這回完了!”也不顧師父——想顧也顧不了——去館驛取了包袱,牽了白馬欲走。白馬掙著勁兒不走。呆子正煩,便踢了白馬一腳:“你這畜生,也給俺過不去!”白馬忽作人言,叫一聲:“二哥!”把八戒嚇了一跳。要知白馬說些什麽言語,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