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八戒無奈求孫猴 妖魔有因釋沙憎

沙僧遭擒,師父瘋癲。八戒無奈赴東海,央求孫大聖下山..公主讓紅袍怪釋放沙僧,紅袍怪卻逼公主允他納妾..

卻道白馬問:“二哥拉俺去何處?”八戒捂著心口道:“我的娘,你這廝輕易不說話,倒嚇老豬一跳!”忽拍手道:“正好,正好,這天上的神馬,更能賣個好價錢!”白馬道:“師兄是要賣了俺當盤纏,好回家?”八戒道:

“好馬兒,正是這意思!你看呀——大師兄遭貶逐,三師弟被擒,師父又瘋瘋癲癲成了啞巴,只剩下老豬一條光棍,不回家做甚!”白馬道:“今早上你與沙師兄走後不久,俺見一白面書生駕烏雲而來,落至王宮那廂去了,想正是那妖變化的,來哄國王;又把師父變瘋啞了,打了出來。一師兄呀,日為師,終生為父,豈能眼睜睜看著師父受苦受難不管,只顧回家!—倘被世人知曉,即使是內有嬌妻美妾,外有良田百頃,卻叫人戳脊梁骨,終生不得安寧也!”

八戒想想道:“你這畜生,倒還有些人心眼兒!俺要這樣走了,倒顯得牲畜不如似的!就依你之言!卻如何能救出師父呢?”白馬道:”你與那怪,誰手段高些?”八戒支吾道:“也差不甚多。問這何意?”白馬道:“也別屎殼螂墊桌腿兒——硬撐!何謂‘差不甚多’?若打不過,趁早另請高明!”

八戒倒也沒脾氣,遂道:“莫非是叫老豬去請大師兄?”白馬道:“這主意如何?俺一天都在琢磨,才想出這個良策!”八戒”呸”一聲:“甚好主意,餿死了!你以為老豬不想請那猢猻!——那廝走時憋了一肚子火,見了面還不臊脫老豬的臉皮!”白馬道:“救師父要緊,還顧甚臉皮!”八戒無奈道:

“那就不要臉了?——罷,若碰了釘子,再散夥不遲,叫你這畜生也再無話說!”

八戒正要動身,白馬道:“此去花果山有十萬八千裏,大師兄一個筋鬥便到了,二師兄來回卻要兩三日,只怕誤了事。俺老白助你一助如何?”八戒大喜:“老豬也正愁這路途遙遠呢!與那管馬廄的夥計留下話,笨手笨腳爬上馬,抓緊僵繩道:“小子,到了花果山,休提甚‘白’字!俺老豬怕的便是見了猴兒‘嘴上抹石灰——白說’!”那白馬道一聲:“二哥坐穩!”

便長嘶一聲,騰空而起,迅如疾風,快似閃電,半雲半霧,朝東而去。一夜飛駛,紅日演出東海時,天馬已載八戒來到花果山下。暫按下不表。

寶象國裏,天才嚨明。拂雲閣中,那紅袍怪激靈醒來,見幾個宮娥袒胸露腿胡亂睡在錦氈上,自己忱了一個,摟了一個,大惑不解。此時酒意已退,猛想起昨宵酒宴時情景——肆意胡鬧不說,像是還殺了一個人..不好,不好!臉也丟了,醜也出了,國王豈能善罷於休!若殺起來雖不是對手,但死傷的不是公主的親戚便是公主的鄉黨,惹惱了公主可不是玩的!越想越覺得此處不可久留,便匆匆穿衣整帶,欲出殿又實在舍不得這幾多懨睡未醒的嬌娥,便一手挾了一個,縱雲走了。

到了地方,那怪落下雲頭,兩女子早已醒了,疑惑道:“駙馬爺,這是何處?”那怪現了原形,笑道:“此乃天狼山風華洞,神仙洞府哩!二位姐姐請進!”女孩兒們吃驚道:“他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妖怪道:“嗨,這有甚奇怪的!媳婦娶進門後,男人都這樣!”

卻道百花羞打紅袍怪走後,生怕他貪酒亂性,禍害君臣 公主哇一聲哭出聲:“你個挨幹刀的,自個兒當妖精不算,還要再積做幾個小妖精!——我不活了!”一頭朝紅袍怪撞去。那怪也惱了,“妖精,妖精!叫你罵!”揪住公主的頭發,狠狠揍了幾下。公主疼痛,越發鬧起來了。妖怪無奈,只好松開公主,自己捶自己腦袋:“我真是發賤,怎想起來娶媳婦哩!”一腳踢開門,進練功室生悶氣去了。那兩個宮娥乖巧,便進練功室陪他,給他沏茶,打扇子,說話解悶兒。

公主哭了一陣,想了一陣,有了主張,便坐起來,補了殘妝,出門叫:

“紅袍郎!”聽差的小嘍羅忙報與大王。那怪受寵若驚,迎出道:“娘子叫我何事?”又賠不是:“適才氣頭上手重,可是打疼了?”公主道:“不妨。

俗話說‘打是疼,罵是愛’。我只與你商議一事。”

兩口兒便執手進了內室。公主道:“適間忘了問你那唐朝和尚下落,你可曾見他?”那怪假言道:“我到王宮時,那唐僧已去王宮驗過關文,回館驛了,因之不曾見他,更不曾害他。只請公主把心放肚裏。”公主道:“那便好!——那唐僧不過一個行路僧,細皮嫩肉的,也沒甚能耐、恐怕事事要靠兩個徒弟幫湊。目今你還押著他一個徒弟,莫如做好事放了他,咱們也了卻心事,亦省得將來又生是非!”紅袍怪思忖片刻,道:“放他走不難、只求娘子也答應我一樁事..”公主打斷他話道:“罷,罷,別說了,不就是那兩個小..小宮女的事麽?我剛才不過是因夜裏沒睡好,躁火頂的,才說些沒目的話。其實休說她倆,我不也是你砧上的肉,往你割來任你刮!哪能真當了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