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激戰葉羅什(第5/6頁)

  這聲音極是溫和,但陳靖仇聽了,卻是渾身一震。

  葉羅什!

  這正是葉羅什的聲音!

  他猛地轉過身,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老僧,正是葉羅什。他沒想到葉羅什竟然這麽快就追了上來,猛地搶上一步堵住門口,喝道:“葉……葉羅什!你要幹什麽!再上前,我就不客氣了!”

  葉羅什這回也沒帶禪杖,站在門前,雙手叉在袖中,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微笑道:“公子手段倒也不凡,老僧得見中土英雄,此行不枉。只是公子你賢愚不分,人妖不辨,未免可惜。佛法無邊,除惡務盡,公子,你閃開吧。”

  先前拓跋玉兒擲出豆子,化作己形,在葉羅什眼裏見有人竟然帶著喬岱娘和喬老逃走,情急之下立刻追去。這幾顆豆子是張烈當初從雷曹龍氏一族中得來的,便是葉羅什佛法精深,生具慧眼,一時間也看不破,結果上了個大當,讓他們逃走。待葉羅什發覺自己追的竟是幾粒豆子,上了個大當。這時江都留守王世充已帶著隨從來到寒音寺,本來是要看葉羅什法師大展神通,降妖伏魔的,誰知寒音寺裏竟連先前捉到的兩個妖物都逃走了。縱然王世充對葉羅什極為尊崇,見此情形也有不悅之色。葉羅什自出道以來,還是頭一次栽這般大一個跟頭,雖是有道高僧,但這一點嗔念仍然未能盡除,一氣之下,便不惜損耗元氣,以舍利塔追蹤陳靖仇一行人的下落。這舍利塔是他以密教秘法煉成的,只是不能以之追尋妖物下落,但陳靖仇和拓跋玉兒都是常人,便被他尋到。他自覺失了一次手,連師弟都不曾告訴,孤身前來,要以一人之力以竟全功。到得此間,見不但先前那樹妖在此,另外還有一個也在,定然便是江都的第三個妖物。這回江都妖物一掃而空,他不禁有些得意。但知道這少年雖然修為不及自己,倒也不容易對付,因此談吐雖然溫和,卻已下了出殺招的決心。

  陳靖仇見他定不肯罷手,心裏暗暗叫苦。如果小雪也在這兒,三人布成三才陣應能抵擋一陣,陸仲愷與喬岱娘也能趁機逃走,現在卻怎生是好?他心裏不住轉著念頭,葉羅什卻已緩步上前。他身材雖然矮小,但氣度非凡,走上前來,一領袈裟紋絲不動,陳靖仇恍惚中似覺泰山壓頂,葉羅什上前一步,他身上的壓力便要重一分,咬了咬牙,喝道:“大和尚,你枉稱高僧,本當慈悲為懷,為什麽如此不辨善惡!”

  葉羅什道:“善哉。順理為善,違理為惡,一切眾生識始起一想住於緣,順第一義諦起名善,背第一義諦起名惡。人有善果,妖有惡因,公子你才是不辨善惡,待老僧以阿毗遮嚕迦法與你一喝!”

  陳靖仇學的鬼谷秘術乃是道家,他對佛門實是一知半解,哪及得上葉羅什佛法精深,辯才無礙。佛門有顯密二宗,顯宗不修神通,密宗中卻有扇底迦、補瑟迦、阿毗遮嚕迦三法,扇底迦是息災法,補瑟迦是增益富貴法,阿毗遮嚕迦正是降伏法,稱為縛一切萬物使不自在。在葉羅什看來,妖便是妖,除惡務盡,那就是大慈悲。陳靖仇也不曉得他說的是什麽,見說也說不過他,一張臉漲得通紅,左手撚個訣在劍身上一抹,心道:“紫煙羅這種障眼法已經沒用了,只能以馭劍術和他硬拼,不知行不行?”

  他的手指剛抹到劍上,葉羅什的袈裟忽地一抖,右手從袖中伸出,掌中托著一尊小小的黃金舍利塔,喝道:“囊謨羅怛曩怛羅夜也曩莽室戰拿嚩日羅簸儜曳莽訶藥乞沙細囊缽多曳!”

  這是金剛軍荼利真言。他這尊黃金舍利塔是費畢生之功修成的秘寶,向不輕用,一旦動用,妖屬被收入塔中,便永世不得超生。陳靖仇只覺在空中的飛劍霎時如陷泥沼,竟有被這舍利塔吸入之勢,依稀便是當時和墨硯農相鬥,飛劍險些被他收去的情形,只是葉羅什舍利塔的吸力遠較墨硯農的風火旗門為大,情急之下,向乾門吐出一口氣,將長劍收回掌中。收是收回了,可是這長劍在手中卻似重了好幾倍,幾乎不像是平常用慣的那把劍了,心中又驚又懼。

  葉羅什見金剛軍荼利真言居然沒能收了這少年的飛劍,倒也微微有點驚嘆,心道:“這少年的術法倒也了得。”他厲聲喝道:“公子,你再執迷不悟,與魔道同流合汙,就別怪老僧無情!”

  陳靖仇恨恨地道:“大和尚,你什麽時候有過情了,吃我一劍!”

  馭劍術無用,但他仍不肯死心,唯有以劍術對抗。他的功力已較當初大進,雖然每上前一步便覺壓力陡增,但奮勇直前,連上三步,已迫到了葉羅什跟前。葉羅什掌中仍然托著那尊黃金舍利塔,毫不動容,眼看陳靖仇的長劍已到他的前心,葉羅什身上的袈裟忽然無風自動,手中的黃金舍利塔亦隨之毫光一現。陳靖仇如當頭打來一棒,正中頂心,眼前亦是一黑,腳下一個踉蹌,本來一往無前的去勢隨之一挫,人已“蹬蹬蹬”倒退了四步。他進三步,退四步,都要退回門裏了,拓跋玉兒見他岌岌可危,依然死戰不退,心下大急,拔刀上前,一掌托住陳靖仇後心,正待和他一塊兒並肩齊上,喬岱娘卻已站了起來,閃到門邊,扶住門框道:“大師,你是要收服我吧?請不要難為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