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乙奇門(第3/7頁)

  《善哉行》乃是漢曲,是幾百年前的古曲。陳靖仇心道:“《善哉行》曲辭中說‘經歷名山,芝草翩翩。仙人王喬,奉藥一丸’。你古月先生也算王喬一類人物,卻不肯救人,彈這曲子豈不是自相矛盾?”想到曲辭中還有什麽“來日大難,口燥唇幹。今日相樂,皆當喜歡”,現在自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當真是口燥唇幹,但來請古月仙人救人,仍是希望渺茫,又有什麽好喜歡的。

  他心中胡思亂想,腳下反倒更快,暮色中,只見一個藍衣人坐在松下一塊磐石邊,正是古月仙人在奏琴。陳靖仇趕得太急,快到近前時,胸前的符鬼突然又是一顫。他吃了一驚,心道:“怎麽有妖物在側?”心中一慌,腳下一絆,險些摔了個大跟頭,琴音也戛然而止,只聽古月仙人朗聲道:“亂我琴音者,請上前來。”

  陳靖仇聽得古月仙人的聲音,更是惱怒,心道:“你倒是四平八穩。”但已到古月仙人面前,他也不敢缺了禮數,整了整衣服,上前道:“晚輩陳靖仇,拜見古月先生。”只是他一路趕得太急,說起話來仍是有點氣喘。

  古月仙人看了看他,仍是端坐不動,緩緩道:“陳公子夤夜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陳靖仇走到他跟前,深深施了一禮道:“古月仙人,家姐拓跋玉兒傷勢突然加重,然翁老先生又外出未歸,晚輩懇求先生一施援手,沒齒難忘。”

  古月仙人冷冷道:“陳公子,你難道不曾聽然翁說過,我不救世上一人嗎?”

  聽得古月仙人依然這般說,陳靖仇更是如兜頭一盆冷水澆來。他又深深行了一禮道:“晚輩也知道先生之誓,但事情緊急,若先生能夠相救,晚輩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古月仙人看了看陳靖仇,突然又低頭調了調弦道:“做牛做馬,亦屬不必,生死由命,陳公子請回吧。”

  雖然有所準備,但古月仙人這等公然逐客,陳靖仇亦是受不了。他急道:“先生,玉兒姐姐的傷突然又加重了,我不求先生如何,只求先生授我一個權宜之計……”

  古月仙人打斷他的話道:“說到底,你還是要我去救人。你帶劍而來,是不是我若不去,你便要動武?”

  陳靖仇的長劍向來隨身,從不放下,這回急匆匆趕來亦背在身後,只是從來沒想過要和古月仙人動武。聽得古月仙人這般說,陳靖仇又氣又急,喝道:“先生若真個不願,那晚輩縱知珷玞不足與連城爭輝,也想試試!”

  他是氣頭上的話,誰知古月仙人反倒一笑,淡淡地道:“那就好。只消你能迫得我站起來,我便破例去一次。”

  陳靖仇本是氣急敗壞之下說的話,見古月仙人竟然如此回答,他心頭一動,忖道:“雖然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可我這些日子功力大進,不信連迫你站起來都不成!”他一長身,喝道:“好,先生,得罪了。”

  話音甫落,他伸手在背後劍鞘上一彈,長劍鏗然作聲,脫鞘飛出,陳靖仇將劍握在手中,極快地在地上畫了四縱五橫九道,喝道:“律令律令,四縱五橫,萬鬼潛形。吾去千裏者回,萬裏者歸。呵吾者死,惡吾者自受其殃,急急如律令!”

  這是鬼谷秘術中的禹罡式。陳靖仇自然不敢真個用殺手,但禹罡式一使出來,身上登時布滿了森嚴殺氣,劍身上亦隱隱有冰霜凝結。只是古月仙人渾然不覺,伸指一撥琴弦,琴聲又起,卻是一闋《滄浪歌》。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據說先秦屈原沉江前,遇到一個漁夫,自陳世人皆醉我獨醒,世人皆濁我獨清,漁夫則以此歌答之。琴聲閑雅,陳靖仇卻覺身上的殺氣如冰雪向日,一絲絲被化去,一口長劍也隱隱有點暖意,不由一怔,心道:“不好,他竟然這般輕易就破了我的禹罡式!”他知道古月仙人肯定深不可測,可也沒想到竟然深不可測到這等地步,自己準備全力一擊,而對方僅僅彈幾個琴音就把自己的攻勢化解於無形,這禹罡式用不下去了。若是當初,肯定馬上就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但陳靖仇這些日子來屢遇強敵,更得張烈指點,功力已不可同日而語,他左手五指一屈,已撚成了天官訣,在劍身一指,喝道:“疾!”

  借著禹罡式余勢未竭,他已使出了馭劍術。剛使出馭劍術,陳靖仇便有些後悔,心道:“糟了!我又不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萬一將古月仙人傷了那怎生是好?”本來右手一松,長劍便要直射出去,他一後悔,便想將劍柄握住。誰知這些天他的功力長進還當真不小,馭劍術說出便出,比以前更快了許多,長劍已如閃電般直射出去,連後悔都來不及,暗道:“這回真是糟糕!”嘴裏已叫道:“快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