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詩人的歸還 六(第2/10頁)

朱伯金努力不露出冷酷的微笑,停止瞭配藥的動作。

“需要由我親自拿過去嗎?”

“當然啊,愚蠢的老頭啊。”

“好。我會把東西拿過去。那麼現在那筆錢應該是我的瞭吧?”

拋出這句話的朱伯金不滿地閉上瞭嘴。男子並沒有回答任何話,隻是狠狠地瞪著朱伯金瞧。就像覺得朱伯金的樣子看起來沉著到有些怪異似的。雖然很想觀察一下那個男子的神色,但朱伯金卻努力地栘開視線,不安地說:

“把這藥拿給他們之後呢?”

男子仍然沒有回答。朱伯金突然很想直接跪在地上。可惡,被發現瞭!那個人故意裝作不懂藥理,原來是在試探我啊。那個完全瘋狂的傢夥現在到底……

“我走瞭。如果那個女巫沒有昏迷過去,我會再回來找你。”

男子並沒有等待對方回答,就直接把身體從墻邊移開。就像進來的時候一樣,他對於面前的障礙物毫不在乎,毫不猶豫地用堅定的步伐走出瞭門外。

被留在那裡的朱伯金茫然地望著門。

男子就像從沒來過一樣地消失瞭。不久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感覺起來簡直就像是調皮的妖精搗蛋,讓他做的一場惡夢。但是滾到房間各個角落的金幣與工作臺上放著的藥,確實證明瞭那個男人曾經到訪。

朱伯金突然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蒼老瞭許多。

托比的旅館街。這是一條寬敞舒適的道路。

來往的人們喧嘩著的內容不管是什麼,都因為充滿瞭生活中的愛憎而美麗。‘天打雷劈的傢夥,已經老成這樣還敢在外面偷腥!’‘你不能閉上你的鳥嘴嗎,你這囉唆的婆子!’因為還沒喪失的一點希望,人們的腳步今天還在持續走著。‘哎呀,你們這對狗男女!真是賤貨。我骨頭都快散瞭。’直到可以回到溫暖的傢之前,人們都會努力工作的。‘嗚哇哇!是扒手!快抓住那傢夥!’

無論如何,至少托比不是地上的樂園。

在不是地上樂園的都市中,從不是空中樓閣的旅館二樓窗戶,一個不是聖人的人低頭看著底下的大街。

除瞭幾點斑白之外,男子的頭發就猶如夜色般烏黑。

自豪於身為朱伯金.伊雷瑪的惡夢,溫柴.巴爾坦的煩惱來源,格蘭.哈斯勒的血仇等等各種人際關系的男人,正兇狠地望著對街的酒館。

哈修泰爾侯爵。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拜索斯的貴族們隻要開宴會或舞會,在邀請名單的前三名之中一定會寫著這個名字。拜索斯的三百年歷史當中,這件事情連一次都沒有中斷過。但是這個名門最後的末裔為瞭抓住漸漸消失的權力以及權利開始玩火,現在轉為叛逆者的身分,藏身於遙遠的海格摩尼亞一個偏僻骯臟的小城市裡。

尾隨在他身後的是變節的間諜、轉向的叛逆者以及夜鷹。溫柴的猜想錯瞭。侯爵就是藏在他們的鼻尖底下。今天這一整天,溫柴與格蘭之所以在把宓托給妮莉亞之後,把托比城整個繞瞭一遍,卻還是無法發現侯爵的蹤跡,理由就是這個。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侯爵比常人更為大膽。侯爵根本不知道他們這麼快就從戈斯比追過來瞭。卷入瞭殺人事件,應該會長時間被困在戈斯比無法脫身的一行人居然已經來到對面的酒館裡,得知這件事之時,侯爵嚇得心都涼瞭半截。

結果就形成瞭潛逃者隔著洋溢活力的托比大道監視著追逐自己的人這樣一幕奇異的光景。

哈修泰爾侯爵正盯著進入視野中的所有靜物與移動物瞧。在他背後的男人望著這樣的侯爵,用惋惜的語氣說:

“如果不是那個女巫,而是其他傢夥得病的話,那就好瞭。這真是可惜啊,侯爵大人。”

侯爵似乎暫時沒有心情要回答,隻是緊閉著嘴。後面的男子好像要接著說些什麼話的時候,侯爵突然說:

“為什麼這麼說呢,魁海倫?”

“如果是那個傑彭傢夥或者熱劍得病的話,那就好瞭。那麼要收拾掉那些傢夥不就簡單多瞭嗎?”

“那些傢夥。你太看得起他們瞭。”

“咦?”

侯爵轉過身去望著魁海倫。魁海倫發現他在笑。

“我很喜歡那些傢夥。”

“什麼意思?”

“我說我喜歡那些傢夥。他們為瞭毫無報酬與價值的事情,居然能瘋狂地撲過來,這一點我很喜歡。笨蛋們總是能逗我高興。那個叫做格蘭的傢夥,就是迪特律希的老爸。好。至少對那傢夥來說,這些事是有意義的。但是那個傑彭傢夥為什麼也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