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消失詩人的追慕曲 七(第7/12頁)

傑倫特與亞夫奈德同時做出瞭尷尬的微笑,艾賽韓德則是發出瞭幾聲不太舒服的咳嗽聲。接著艾賽韓德就用真摯的語氣說:

“可是我們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她交到這樣的朋友呢?”

“這件事恐怕要好好煩惱一下。”

亞夫奈德如此說完之後,就像清除妨礙他思考的東西一樣,拿手在空中揮瞭揮。放在他們桌上的餐具像足跳舞一樣有節奏地浮起,開始一個個整整齊齊疊瞭起來。然後刀叉和湯匙也都疊瞭上去,接著這些餐具就像回巢的鳥般飛向廚房的方向。

大廳中的客人雖然都用感嘆的眼神看著這一幕,但亞夫奈德則是將手肘放到已經被清得幹幹凈凈的餐桌上,然後用手撐著頭,開始思索瞭起來。艾賽韓德利用桌上的蠟燭點起瞭煙鬥,接著雙手抱胸,碰不到地板的雙腳開始前後搖晃瞭起來,傑倫特則是讓身體完全倒在椅子裡,整個額頭開始扭曲。也就是說,對於進入瞭落下片枯葉就可以編出上百種理由時期的小龍,三人身為共同保護人,碰上瞭一定會碰上的棘手狀況,於是都隻能嚴肅地開始面對。甚至連旅館老板娘摩莉,都無法把‘要不要暍點水?’這句話說出口,就隻能端著水壺與杯子,尷尬地站在一邊。

拜索斯與傑彭的兩傢酒館老板在同一時刻陷入瞭同樣的困境,也許根本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如果認同酒館這個地方原本就是集合瞭其他地方無法解決的煩惱,來到這裡升華成更嚴重的煩惱的觀點,那麼也可以說這是理所當然之事。

但是傑彭南方美麗的港口都市喬蘭城外山丘上,不分晝夜都可以看到令人贊嘆景致的‘戴帕斯’酒館露臺上發生的事件,卻不屬於酒館老板日常會碰到的那種事。所以戴帖斯的老板戴帕按慣例雖然絕對不可以這麼做,還是隻好以接近自暴自棄的心情幹咳瞭兩聲。

“咳,咳。”

跪坐在陽臺各個角落的奴隸臉龐都被嚇得發青。坐在露臺各處的桌前享受著喬蘭夜景的客人則感覺像是吞瞭三磅釘子。酒館的老板居然會幹咳!最後奴隸頭子用與他地位相稱的敏捷精巧動作開始比起瞭手語。

‘老板,這麻煩的狀況,恐怕是惡魔的所為!現在該怎麼辦呢?”

戴帖面無表情,他也很快地用手語回答。在這絕無僅有的狀況中,連長年使用的手語都比不太好瞭。

‘給我凈化的力量。從玄關的旗子中舉起紅旗過去。’

奴隸頭子差點就發出瞭聲音。他手部的動作非常散亂,如實顯露出他內心的慌張。

‘紅、紅旗嗎?’

‘沒錯。快點!’

奴隸頭目的精神狀態已經瀕臨昏迷的邊緣,但還是用與他地位相稱的迅速動作消失。利用著墻上的花紋、搖動的燭影,以及在人們的背後悄悄移動的傑彭奴隸特有的能力,這個奴隸頭子已經發揮到瞭十分,誰也沒感知到他的蹤跡。這種巧妙的技術,即使是受過最強鍛煉的傑彭劍士,碰到瞭也會非常頭痛。

這原本是在哈坦的宮殿中產生的禮儀,現在已經變成被傑彭所有酒館采用的禮節。也就是服務的時候絕對不可以讓客人感到有人在附近,這種精神發展到極致之後,就誕生瞭這些神妙的技術。從這一點看來,就算老板的頭被俐落地砍下飛到客人桌上,也不會比老板幹咳幾聲更加令人震驚。戴帕難過地接受瞭這個事實,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奴隸頭目消失之後,戴帕再次皺著整張臉,望向露臺一角的某一桌。

隔著桌子對坐著的兩個男子都還是一副泰然的表情。因為他們兩個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們變換表情。

男子中的一個自言自語似地說:

“原來老板在啊。”

說話的男人下巴留著胡子,發出一種強硬的氣質。下巴的胡子已經有好幾處發白,但那隻是讓這個男子看起來更成熟,卻不至於衰老。他說的這話等於悄悄承認瞭戴帕在這種情況下隻能幹咳讓大傢感到有人在,而且也帶有些許歉意。

桌子另一邊的男人輕輕點瞭點頭,然後抬起頭看著落入喬蘭海面的星光。

“你的取笑,應該會讓他安心不少。”

“不,他將享受著提供給別人英勇戰死處所的榮耀。”

“……報仇這件事,我全權已經交給我兒子瞭,辛柴。”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妻小。你是在宣言說,你已經不受報仇這件事的拘束瞭吧。”

最後確認的話一講完,辛柴就跟隨對方望向墜入夜海的星光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