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開邊意未已---《白駒》 雲紋(第2/2頁)



  輜兵們把步軍弩握在手中。這支打算奇襲棗林的隊伍在兵器方面配備精良,除了一架步軍弩和十匣弩箭,還有小巧強勁的河洛復合弓和羽箭。這分別是為了殺傷守軍和投射火箭而準備的。他們的步軍弩配備的是點鋼的破甲箭,足以在十步之內穿透三四指厚的橡木盾牌。七十多人可以在呼吸之間投射出五百支弩箭,這瞬間的殺傷可以毀滅任何一支邂逅的燮軍巡邏隊。

  但是逍遙津裏沒有燮軍,他們不知道那裏有什麽,只是茫然握住步軍弩,讓自己的心中踏實一些。

  逍遙津越來越近,路牽機吃驚地發現,那藍色的燈火消失了。面對著的村莊安詳寧靜地沐浴在淡綠色的星光裏,似乎就這樣沉睡了幾千年,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終於在到達村口的時候升到了頂點。路牽機做了個手勢,讓身後的隊伍停下,低聲吩咐邊俊放一頭大角進去。

  大角的脖子上拴著一個響鈴,被邊俊在屁股上拍了一掌,嘩轔轔地沖進村子裏去。

  這一下大家看得都很清楚,大角沖進村子的一刹那,村子外面像是有石子投進了水潭一樣,漾出一層層明亮的藍光來。而那頭大角就眼睜睜地在眾人的面前消失了。

  看見一個白癡是個有趣的事情,看見一群白癡是個糟糕的事情,自己變成白癡則是恐怖的事情。路牽機覺得恐怖的時候,那些輜兵們早顯出了白癡模樣。這也許是一件好事,否則,被恐懼征服了的輜兵們也許會沒完沒了地向村子裏投射弩箭。

  而這一刻,拉滿了弓弦的只有索隱一個。他的手中扣了三只冰牙箭,每一支箭上附著的咒語都被逐幻弓喚醒了,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

  村子裏有人咦了一聲,接著又是一陣藍色水漾的波動,一個少年出現在眾人面前。他的面容蒼白,裹在一件顯得過分寬大了的黑袍裏面,胸前的一枚翡翠護身符發出微微的綠光。即使用黑袍遮住了身體的大部,路牽機和索隱還是能從他的輪廓認出他的羽人血統。

  來的這樣晚。少年喃喃自語,對索隱招了招手,你這副弓箭很有意思,是哪裏弄來的?索隱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指,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化,逐幻弓還是老樣子,可是三支冰牙箭都長出了青翠的枝葉,箭頭也開放出水晶的玫瑰來。

  真是很有意思。少年顯得非常意外,你這弓很了不起啊!我也沒法讓它變化。無堅不摧的冰牙箭在瞬間變成了三支水晶玫瑰,索隱穩定的手也沁出了汗水來。他放下弓,不知所措地看著那三支玫瑰。起碼有兩點能確定,這羽人少年並沒有敵意,或者說目前沒有敵意;還有就是,他的確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秘術師。

  你是什麽人?路牽機放開了握著洗月刀刀柄的手,一顆心卻涼得透徹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明顯沒有敵意的羽人少年給他帶來一種巨大的威脅。而且他可以確認,這威脅只是針對他一個,而不是任何一名輜兵或者索隱。

  我等你們很久了。羽人少年答非所問,不過你們來得還不算太晚。他擡頭望了望星空,居芒正盛,戰爭就要開始了,你們還有三天的時間。要快!你在說什麽?路牽機的手重新握上了刀柄。棗林奇襲關系到偏馬的整個戰局,關系實在重大,即使面對著一個極其強大的秘術師,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攻擊,只要給他足夠的理由。秘術師是強大的,但是洗月刀也是。

  你們兩個。少年伸出手輕輕一抹,輜兵們和兩百多的牲口就消失不見了,將會決定這場戰爭的結局。他們都不重要,有你們就夠了。這不是真的。路牽機對索隱說,他只是用秘術影響了我們的視線,其實沒有改變什麽。他說著伸手去摸剛才邊俊站著的位置,空空如也。也許是五感。路牽機補充說,他的臉色比羽人還要蒼白。他非常非常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對一切的控制都失去了。

  你心裏有一個不應該屬於你的人。少年說,藍色的眸子緊緊盯著索隱,你本來可以改變這場戰爭結局,但是你沒有。至於你,他轉向路牽機,你改變了戰爭的走向,因為你就像現在一樣害怕。你說什麽?路牽機憤怒地重復,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一個背叛者。羽人少年淡然地評價。他轉過身去,現在你們來了,我們可以去做應該做的事情了。你到底是誰?索隱攔住渾身戰抖的路牽機,問那個正要離去的少年。

  居芒正盛,這是屬於你們的時間。跟我來吧!少年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詭異,我是占星者,雲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