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即惡報(第2/4頁)

“謝斐?哼,一個下九流。如果不是我謝志行只有你這一個孫子……算了。”

“你這個身份,汙點太多,不配進我謝家的門,你自己想想,你的新身份要叫什麽名字吧。”

十九歲,搖身一變成為謝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的謝非言,終於獲得了謝志行的信任,得知了當年的一切真相。

原來謝志行少年風流,播下的種子數不勝數,謝父也只不過是謝志行露水情緣的一個意外的結果而已。所以當謝父的母親抱著年幼的謝父找到謝志行,想要母憑子貴時,他看也不看地打發了。

“什麽貓貓狗狗,也敢說是我謝志行的兒子?!”

謝志行輕蔑地打發了這個女人,於是這個女人便轉手將謝父丟給了一對無子的夫妻。

如果僅僅如此,這件事或許會就這樣湮沒在時間中,然而十多年前,也就是謝非言三歲的那年,謝志行向自己承認的十多個兒子說,要在他們之中選擇一個謝氏的繼承人,並且毫不在意地告訴他們,如果他們都沒用,那麽他謝志行不介意去接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兒子,反正他別的沒有,就是兒子夠多。

於是在謝志行毫不掩飾的養蠱的態度下,謝家亂了起來。這群有權有勢的“兒子們”有志一同地敲定了第一個行動方案,那就是讓謝志行其他的“兒子們”永遠不會有被承認的一天。

也正是在這一年,謝父被引上了賭博的道路,為這個本該平靜的普通小家庭埋下禍根。

那麽謝志行知道這一切嗎?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他毫不在乎。

用謝志行的話來說就是,如果連這點小小的挫折磨難、這點小小的誘惑都無法抵抗,那麽這樣的“兒子”毀了也就毀了。

這位自出生時就是天之驕子的人物是如此傲慢,目下無塵。無論是聽到他兒子的死訊,還是得知他孫子流落異國受制於人的消息,他都無動於衷。他也本該這樣傲慢一輩子,但他不知道的是,再多的子孫也經不起他這樣的消耗,於是臨到老了,他不得不撿回了他最後的一個、也是最不上看的一個孫子,謝斐,謝非言。

而他更不會知道的是,他最後會死在這個孫子的手裏,甚至他的屍體也沒有住進他耗費心力為自己打造好的墓穴中,而是被他聽話的乖孫燒成了灰,轉手倒進了下水道。

……

謝非言的心中有一把火。

一把燃燒了數十年的火。

這樣的火,名為憤怒。

謝非言不明白,為什麽這世上好人從來都沒有好報。

他不明白為什麽好人化作了灰,死得悄無聲息,而那些害了他們的惡人,卻自在逍遙,哪怕被那含冤帶屈的灰燼落了滿身,也能隨手這些灰拂去,繼續他們的錦繡人生。

謝非言想了很久,最後他終於明白,世上是沒有報應的。

所謂的“老天有眼”“惡有惡報”什麽的,只不過是好人的自我安慰。

而他不是好人,也永遠成不了好人,所以他不會相信這種話。

他要自己為自己討回公道。

他要成為惡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

嘩啦!

黑暗中,水聲響起,而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謝非言恍惚著,似夢似醒。

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撕成了兩半,一半飄飄蕩蕩地飛向天際,一半沉沉落下,腐爛在殘軀淤泥中。

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似乎隨時都會消散,而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的牙關被撬開,而後一口滾燙的血氣被推入口中,燙得他的喉嚨隱隱作痛,卻又冷徹心扉,叫他一個激靈後,竟清醒了幾分。

謝非言驟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海岸上,而沈辭鏡的臉離他極近,正期待地看他,唇邊還有隱約的血漬。

謝非言心念一動,低頭看了眼沈辭鏡的手。在對方的手腕處,一道帶血的劍痕清晰可見。

他終於知道沈辭鏡喂了他什麽。

沈辭鏡與普通人不同。他年幼時因機緣巧合被靈寶碎片的劍意侵蝕,之後便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而與那靈寶逐漸同化,而他的血肉骨骼中,自然也蘊含著靈寶的那一縷氣息。其這種復雜的緣由暫且按下不提,簡而言之,現在的沈辭鏡就像是唐僧,他的血肉對修士來說都是大補之物,所以他的師父宮無一在得知這件事後當即嚴令他藏好此事,不可叫任何人知道。

可如今,為了救他,沈辭鏡卻喂了他一口血。

難道他不知道,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藏得住秘密嗎?!

謝非言喉頭哽了哽,幾乎想要跳起來痛罵他的愚蠢。但最後,他只是垂下眼,避開了沈辭鏡的目光。

“不要多管閑事。”謝非言氣若遊絲,“要逃你自己逃,別帶上我。”

謝非言只當自己不明白沈辭鏡唇邊的血跡從何而來,不明白他出現在這裏的理由,不明白他看向自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