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葬土(第2/4頁)

風伯喜歡煉氣,風伯說這世上最強大的氣叫做“六脈神劍”,時有時無,蚩尤說這時靈時不靈的劍氣有何用了?風伯說那是仁劍,你想用來為非作歹便是不能,可是每當你想要保護的人身陷危難,那劍氣便如破空霓虹。蚩尤不禁神往。雨師卻說呸,我們就是要為非作歹!

士兵乙在馬車邊和雨師風伯閑聊。

“我說他們都去追了,你怎麽不走?”風伯問。

士兵乙叼著根煙卷兒,抓抓頭,“不少我一個,而且總得有個人留下來看著你們吧?我這也有交待。”

“那貢獻個煙卷兒吧?”雨師說。

“當然的當然的,忘了忘了。”士兵乙急忙摸出煙卷兒來給兩位老大叼上,恭恭敬敬地對上火兒。

“繩子解開吧?”風伯說:“疏松疏松筋骨。”

“這可要擔幹系的,”士兵乙說:“將軍若是回來記得說是妖精給解開的。”

於是蚩尤沖出巷子直趨囚車邊,看到的是他的兩位老大和士兵乙靠在馬車邊有說有笑,抽著煙卷兒,一邊咳嗽一邊彼此拍著肩膀。

士兵乙一擡頭看見渾身是血的蚩尤,一張臉而頓時發青,膝蓋發軟,“哎呦媽呀,少君您怎麽沒有遭遇我們將軍啊?我這偷個懶您還單獨來找我,我可是四體不勤六藝不精的人呐!”

“喔,他們跑得太慢,我實在等不及,就自己回來投案,”蚩尤大言不慚的登上馬車,“也貢獻個煙卷兒吧?”

“你會抽麽你?”雨師斜眼兒看他,“你瘋啦,自首什麽?去黃河邊那是要死人的。”

“你們怎麽沒幹掉這家夥逃走?”蚩尤指著士兵乙。

“真逃走了黃帝正好有理由把我家滅門吧?”風伯說:“雖然我對我老哥沒什麽感情,可我還有娘誒,我老哥一準兒會獻出我娘來頂缸。”

“我也一樣啊,我爺爺是個老家夥了,”蚩尤說:“其實他是個好老頭,你們總把他說得跟熊怪似的……我們還是趁日色尚早趕快上路吧,大鴻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我看他一路追出南門去了。”

“好老頭?”共工陰陰地反問。

浩瀚的涿鹿原上,老馬破車,去向千裏外的黃河。士兵乙趕車,質子們躺在車裏望天發呆。

“你不是拍了大鴻麽?”風伯說:“我要有你的本事我就砍了黃帝,這樣我們也不用怕了,天下任由我們橫著走路。”他對士兵乙說:“你當著沒聽見就好了。”

士兵乙於是拿兩個稻草團塞在耳朵眼裏,放聲高歌。

“對啊!”雨師說:“對他講什麽仁義?”

“唉!”蚩尤說:“我要是老有那股怪力,砍了黃帝又怎麽樣?可是這怪力是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風伯你說的,仁劍嘛。”

“仁個屁,砍了黃帝的才是仁劍,砍不得的是狗屎橛子劍。”風伯罵娘,“你若是像你爺爺,我們個個都做黃帝了!”

“焚天之炎,烈火之帝,”共工忽然說:“你真的是能殺黃帝的人。”

“好好睡覺吧,瘋子,”蚩尤撇撇嘴,“我為什麽要殺黃帝?說著玩的。我又不稀罕搶他的位子。”

“十七年前,這裏叫坂泉,它現在叫涿鹿,是因為黃帝討厭坂泉這個名字,”共工手指原野上最遠的地方,“從這裏直到太陽落山的地方,都是你們神農氏的家,炎帝的光從九黎一直照耀到常羊山。”

“十七年前?”蚩尤想起了什麽。

“那時候炎帝有八十一個孫子,所謂神農氏八十一兄弟,都是以一當百的勇士。”

“八十一個?”蚩尤記得九黎那塊石碑上就是八十一個名字,炎帝曾在風雨之夜撫摩著那些名字垂淚。

“當時神農部被天下共仰,炎帝的名字傳遍四方,你爺爺精於藥理,曾經親身嘗試百草,取藥救人,又把藥方傳遍四方,救人千萬。那時候所有部落交通往來,勇敢的男人可以向西一直走到昆侖去看王母的白玉樓,勇敢的女人可以走遍天下尋找她最喜歡的男人,管他是什麽部落的,拖回家就嫁給他,給他做飯生孩子。我們駕著車,跟著水草來來往往,天冷去南方,天熱去北方,”共工說:“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聽起來天下就是一個大屋子,我們大屋同居,大鍋煮雞。”風伯說。

“可是炎帝罷武休兵,自用所謂仁義就可以安撫天下,他不是個好老頭,他是個傻老頭。”共工齜牙一笑。

“你敢罵我爺爺我罵你全家!”蚩尤有點怒。

“我說你爺爺是個傻子!”共工的聲調越發的刻薄,“如果他不罷武休兵,以神農氏那麽強大,怎麽會在坂泉一戰死了無數人?又怎麽會把那八十一王孫的屍體留在這裏,只救下你這個廢物?”

“死了……無數人?”蚩尤茫然,“沒有人跟我說起過……我家住在九黎,一直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