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藥物

為封越大致介紹家裏電器的使用方法後,江月年哄貓貓乖乖入了眠。第二天為他叫好外賣作為早餐,便和往常一樣出門上學。

昨晚折騰到半夜的直接後果,是她不可避免地在上課時打了瞌睡。

好在江月年自幼苦練,早就修成了絕世無雙的“上課睡覺無論如何都不會被發現”大法,能筆直坐著睡、拿手撐著腮幫子睡、甚至不借助任何外力地站著睡。

過程之坎坷、練習之心酸、失敗之慘痛,簡直可以匯成一本鼓舞人心的現代雞湯小說,美名其曰:《當代學生的課堂研究成果大全》。

第一堂課是化學,由於剛剛分班,許多老師與學生之間互不相識,這位四十歲上下的化學老師就是其中一個。

聽說他是在不久前被學校從隔壁市挖過來,由於性格嚴肅認真、教學水平穩居超一線水平,被校領導寄予厚望,直接讓他前往重點班任教。

還有什麽,江月年就不清楚了。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已經半只腳邁進夢境的邊緣,在睡與不睡之間反復試探,最終腦袋裏的天使向小惡魔徹底妥協,放棄治療地閉上眼睛。

然後就聽見猛地一聲:“最後面那個睡覺的同學,給我站起來!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麽?”

那聲音又兇又重,宛如平地驚雷。江月年被嚇得一個激靈,飛快從座椅上站起,卻不知怎地聽見一陣哄笑。

等茫然環顧四周,才發現周圍同學的視線都意味深長地盯著她,以及……她的身後。

還沒從睡意裏緩過神來的小姑娘似乎意識到什麽,渾身僵硬地回頭,正對上秦宴睡意惺忪的眼眸。

他顯然剛剛睡醒,漆黑碎發雜亂地貼在額前,眼睛裏像是蒙了層薄薄霧氣,把平日裏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與戾氣全部遮掩,顯出從未有過的茫然。

原來“最後面那個睡覺的同學”是在指他。

她早就說過,自己的“上課睡覺無論如何都不會被發現”大法絕對不會被輕易攻破嘛。

——不對,現在的重點不應該是這個吧!

既然老師的目標是光明正大睡覺的秦宴,那她在一聲令下後直挺挺地站起來……這不就是自投羅網,承認自己也在睡覺了麽。

江月年滿臉通紅。

江月年羞憤欲死。

江月年當了十幾年的好學生乖乖女,除開被班主任逮到傳閱言情小說那事兒,還是頭一回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麽離譜的事情。

她沒出聲,在全班同學意味深長的注目禮中遲疑片刻,低著腦袋迅速坐下。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少年波瀾不起的嗓音:“我不知道。”

秦宴同學居然也在睡覺。

對了,昨天的確有人說過,他一直在忙著四處兼職打工,而且上課時經常打瞌睡。是因為工作的原因才沒有好好休息嗎?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相親相愛好同學的正確做法是將正確答案寫在紙條上遞給他,可黑板上空空蕩蕩,她和秦宴的課本又都停留在第一頁,壓根不知道老師問的究竟是哪道題目。

更何況秦宴還毫不猶豫地說了自己不知道答案。

她有些苦惱地皺起眉,忽然又聽見耳邊傳來一陣熟悉嗓音,帶了點耐人尋味的深意:“倒數第二排的女生,你怎麽看起來比他還著急?”

或許是想起她之前的操作,教室裏又響起竊竊的笑聲。

她沒有她不是。她看上去很著急嗎?絕對絕對沒有吧——說得好像她很在意秦宴似的。

剛渙散的意識又猛地繃緊,江月年趕緊低下腦袋。在這種時候,千萬不能與老師產生眼神接觸,否則劇情絕對會變成“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她可不想在這種稀裏糊塗的時候被點起來回答問題。

然後如同命運降臨,那道死神收命般的聲音適時響起:“那你幹脆來幫幫他,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麽?旁邊的同學,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正準備寫答案交給她的裴央央神情一滯,遞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哪裏知道什麽答案,連題目都弄不清是哪一道。

江月年滿目懊惱地站起身,學著秦宴一本正經的模樣:“老師,我也不知道。”

“你們這些孩子,成天上課走神不聽講,居然還是重點班的學生。我聽說年級第一在這個班裏,是哪位同學?站起來給他倆說說答案。”

化學老師環顧一圈教室,保持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都是同一個班出來的,怎麽就不能學學人家?他在考第一拿獎學金,你們卻在課堂上睡大覺。”

學生們欲言又止、面面相覷,由於無人應答,場面一時間陷入了極為尷尬的沉默。在氣氛凝固好幾秒鐘之後,江月年終於聽見秦宴的聲音。

他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