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低語 -4-(第2/3頁)
埃克利急筆
這不是埃克利匆忙寫給我的唯一一封信。第二天,也就是9月6日上午,我又收到了一封信。這次他的筆跡狂亂而潦草,讓我徹底陷入不安,不知道該怎麽回信,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我依然只能盡量憑記憶默寫原文。
星期二
烏雲沒有消散,還是不見月亮,再說本來也是月虧期了。要不是知道它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切斷電纜,我一定會給屋子通
上電,點亮探照燈。
我想我大概要發瘋了。寫給你的所有內容也許只是一場夢或瘋狂臆想。先前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而這次終於超過了我的承受範圍。昨天夜裏,它們對我說話了——用那種受詛咒的嗡嗡聲,對我說了一些我不敢向你重復的事情。我在犬吠中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它們的聲音,有一次在嗡嗡聲被犬吠聲淹沒的時候,我還聽見了一個人類的聲音替它們說話。請遠離這件事,威爾瑪斯,它比你我能夠想象的還要可怕。它們不打算放我去加利福尼亞,而是想活捉我,更準確地說,是以理論上或精神上等同於活著的狀態抓住我。不是帶我去猶格斯,而是比猶格斯更遙遠的地方,銀河系之外甚至越過空間的彎曲邊緣。我說我不會去那種地方,更不願意以它們提議的那種恐怖方式去,但非常抱歉,我的反對毫無用處。我的住處過於偏僻,用不了多久,它們在白天也可以如同夜間一般隨意來往了。又死了六條狗,今天開車來布萊特爾博羅的一路上,我都能感覺到它們潛伏在路邊的森林裏。
我嘗試將唱盤和黑色巖石寄給你就是個錯誤。請在為時已晚之前砸碎唱盤。明天如果我還在,我會再寫一封信給你。希望我能整理好書籍和行李,到布萊特爾博羅住進客棧。要是可以的話,我願意拋下一切逃跑,但我思想中有某些念頭不許我這麽做。我可以逃到布萊特爾博羅,在這裏應該是安全的,但和在家中一樣,都像是被監禁的囚徒。我開始明白,就算拋棄一切嘗試逃跑也走不了多遠。多麽恐怖啊,請千萬不要卷進來。
您的 埃克利
收到這封可怕的信,我徹夜無法入睡,對埃克利還余下幾分健全的神志深表懷疑。這封信的內容完全瘋狂,但考慮到過去發生的種種事情,他這種表述方式竟有一種可怕的說服力。我沒有立即回信,認為最好還是給埃克利一點時間,讓他先回復我的上一封信。第二天,我真的等來了他的回信,其中提到的新情況使得我的去信變得毫無意義。下面是我能夠回憶起的內容,這封信同樣字跡潦草,沾著許多墨點,明顯是在極為狂躁和倉促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星期三
威——
來信收訖,但再討論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了。我已經徹底認輸,不知道還剩下多少意志力去抵擋它們。就算願意放下一切逃跑,它們也會找到我。
昨天收到了它們的一封信,鄉村郵遞員在布萊特爾博羅交到我手上。這封信是用打字機打的,印著咆哮瀑布鎮的郵戳。信中描述了它們打算如何處置我——我無法在此復述。你自己也當心!毀掉那張唱盤!這幾天夜裏都是陰雲密布,月亮還在繼續虧蝕。真希望我有足夠的勇氣去尋求幫助,可是敢來幫助我的人肯定會說我是瘋子,除非我能拿出信得過的證據。我不可能毫無理由地邀請別人來我家,我已經好幾年不和周圍的人來往了。
但是,威爾瑪斯,我還沒有告訴你最可怕的事情呢,請在讀下去之前做好準備,因為你肯定會感到震驚。我保證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我親眼見到並觸碰過了它們中的一員,更準確地說,是它們中一員的一部分。上帝啊,朋友,太恐怖了!當然,它已經死了,我的一條狗逮住了它,今天早晨我在狗舍附近發現了它的屍體。我將它存放在柴房裏,這樣就有證據來說服別人了,但幾小時後屍體蒸發殆盡了,什麽也沒有留下。您還記得吧?人們只在洪水過後的第一天早晨見過河裏漂著奇怪的屍體。最可怕的是,我本想拍照寄給您,當我沖洗底片時,卻發現照片裏只有柴房。那東西是由什麽構成的?我親眼見過也摸過它,而且它們還留下了腳印,它無疑是由物質構成的,但究竟是什麽物質呢?我難以描述它的形狀,像巨大的螃蟹,在應該長著頭部的地方,卻是粗壯厚實之物構成的許多錐形肉環或肉瘤,上面還覆蓋著不計其數的觸須。綠色黏稠物質是它的血漿或體液。每過一分鐘都有更多的這種怪物來到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