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學業課程(第2/3頁)

接下來的課對安妮來說不那麽有吸引力,尤其是算術課,但她還是盡所能集中注意力做著計算。之後是名為綠藝的課程,她想可能會有趣一點兒。雖然連她都知道煙草生長在高大的樹下,貝納玲花的黑紫色花朵有劇毒。然而她們並沒有討論這些,而把興趣放在了玫瑰花上,就跟她們要當的並非刺客而是園丁似的。在綠藝課結束時,卡西塔修女走進來叫了三個人的名字。其中一個是安妮,另兩個她並不認識。她們穿過所有地方,走出集訓地,來到背後的一個院子。裏面有剛從田野裏趕回來的綿羊,等待著擠奶或是剪毛。在卡西塔用她們的語言給她們解釋著什麽時,安妮就只好一直盯著這些默默無語左右徘徊的生物。那可能是薩福尼亞語,安妮想。當她們換作維特利安語時,她收回了注意力。

“抱歉,”修女說,“這兩位不像你,在維特利安語上還沒什麽進步。我得承認你在短時間內做得非常好。”

“Brazi, Sor Casita,”安妮說,“我在家時學過維特利安教會語。我猜兩者比想象的要接近許多,而且許多詞匯都一樣。”她看了看那些動物,問:“為什麽我們要跟綿羊在一起?”

“哦,那是因為你們要學擠羊奶。”

“羊奶在醫術上有什麽用途麽?”

“不。在第一個月末,每位修女都會被指派一項任務。而這就是你的工作,擠奶和制作奶酪。”

安妮瞪著她,終於大聲笑了出來。

當短鞭在安妮赤裸的雙肩上留下刺目的傷痕時,淚花溢滿她的眼眶,但她一聲不吭。此種苦痛化作了能使任何朝臣膽戰心驚的怒視。

可瑟苦拉院長不是她的朝臣,對安妮的表情根本無動於衷。

又一鞭猛抽下來,這次有一聲微弱的呻吟溜出了安妮的雙唇。

“噢,”瑟苦拉大聲喊道,“只三下嘴巴就松了?你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麽勇敢,小伊薇柯莎。”

“隨你怎麽抽打,”安妮說,“要是我父王知道——”

“他會袖手旁觀。是他送你到這兒來的,別忘了。你的父王母後早已經同意對我的執法不予任何幹涉——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我的確還想抽你幾鞭,但不是現在。我有更要緊的事要做。放心好了,下次可不止僅僅三鞭。好了——給我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去。”

“不,我不去。”安妮說。

“什麽?你說什麽?”

安妮挺直了後背:“我不去擠奶,瑟苦拉院長。我是戴爾家族的公主,是萊芮家族的女公爵。就算是死,我也要以同樣的身份去死。無論你要把我困在這裏多久,無論你用怎樣的方式進行懲罰,我就是我,不會墮落到去做一個仆人的工作。”

瑟苦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懂了。你在維護所謂頭銜的尊嚴。”

“沒錯。”

“當你無視你母親的期望,跟一頭野山羊似的在伊斯冷騎馬亂跑時你也想過要維護那些東西?當你慌裏慌張急著把腿兒朝第一個給你寫情詩的家夥張開時你也維護過?你這麽快就發現自己很高貴了?我看這不過是你想偷懶信手拈來的一個借口!”

安妮埋下了頭:“隨你怎麽抽打好了,我不在乎。”

瑟苦拉笑了:“你得學會在乎。這是你要學的又一件事,小伊薇柯莎。不過可能鞭子教不會你這個。你以為這裏的女孩們都是出身微賤的鄉下人?她們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名門望族。如果要選擇回去,她們的頭銜隨時隨地都恭候著她們。但在這裏,就得按這裏的規矩辦事,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而你,親愛的,你是所有人中做得最差的。”

“我不是最差的,”安妮回答,“任何事我都不會是最差的。”

“荒謬。你的每科成績都是最差的,更是最不守紀律的。你是最不配穿這身見習生服飾的。你說,你到底有什麽了不起?你的哪樣東西不是拜你的血統所賜?除了出身高貴,你還有什麽?”

“那已足夠。”

“對,如果你只想終生跟一些自詡高貴的白癡們混在一起,除了出身所賜之物以外就無所求、甚至沒有足夠的腦子去尋求的話,的確已經足夠。我認為你被送到這裏來的真正原因就是連最最微小的上進心都逃離了你那顆愚蠢的腦瓜。”

“我有才能,也有肩負的命運。”

“你有的是喜好,是欲望。這些畜生也有。”

“不!我還有更多東西。”有我的夢想,我的渴望。可她並沒開口。

“好啊,我們會看到的不是嗎?”

“什麽意思?”

“你認為自己很特別,比這裏的所有女孩兒都出色。很好——那就給你一次機會來證明給我們看。對,我們會看到的。跟我來。”

安妮凝望著下方那片絕對的漆黑,努力抑制著體內的戰栗。在她身後,三個修女正拉緊幾根捆綁在她身上的皮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