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舞會上(第4/5頁)

“可皇帝——”裏奧夫試圖反駁。

“我知道皇帝是啥樣,”他說,“可他母親,太後——她又在哪兒?我們也從沒聽她發過話。”

“可她——”他停了下來,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提起那件委托。

他抿了口酒。“那這又是怎麽回事?”他問道,“為何會邀請我來?”

“我不知道,”吉爾墨回答,“可這兒有點危險。我只是溜進來警告你。一有機會我就離開。”

“等等。你說有點危險是什麽意思?”

“貴族像這樣招待鄉民的時候,通常可不只是為了示好。特別是在沒人清楚誰在真正統治國家的時候。葛蘭夫人有個兒子,你也見過——他剛才就站在你旁邊。我猜你知道他父親是誰。”

“噢。”裏奧夫倒吸了一口氣。

“哎。聽我的勸吧——在那哈瑪琴上彈點啥,然後趕緊離開這兒。”

裏奧夫點點頭,想知道如果他提出要求,阿魯雷克會不會答應帶他回去。

他們走到樂器邊上。它很漂亮,有漆成深紅色的楓木琴身和黑黃相間的琴鍵。

“既然眉棱塔給燒了,你現在在哪工作?”

“阿特沃公爵給我安排了個新職位,”吉爾墨說,“聖索恩格拉夫的一座眉棱塔,就在米歐維斯附近。離這兒不遠。”

“這真讓我高興。”

他在凳子上坐定,回頭望去。吉爾墨已經不見了。他嘆息一聲,輕撫琴鍵,一連串輕快的音符從手底流瀉。

這是他的一首舊作,格拉斯提公爵非常喜歡。他也曾將其視為得意之作,可現在卻只覺得它笨拙而幼稚。他加快了節奏,將曲調加以變化,想讓它顯得更加有趣,可當一曲終了,他只覺得它虛有其表。

令他驚訝的是,在最終的音符之後傳來了掌聲的致意,接著他發現有一小群人聚集起來,葛蘭夫人就在其中。“簡直令人陶醉,”她贊美道,“請再彈些別的吧。”

“您想聽什麽都行,夫人。”

“我想知道能否委托您作首曲子。”

“非常榮幸,不過我已經接受了一項必須優先完成的委托。”

“我只是想要您為這個場合創作一首曲子,”她堅持,“我聽說您能做到,而且我和夏爾公爵打了賭,就賭您能不能即興寫出令人滿意的曲子。”

“我可以試試。”他勉強答應。

“不過看看這兒,”公爵突然插嘴。這個臃腫的男人穿著一件繃得很緊的短上衣,“我們怎麽知道他是創作,而不是彈奏那些不太出名的老曲子?”

“我想他的正直值得信賴。”葛蘭回答。

“跟我的錢包有關就不行。”公爵叫囂道。

裏奧夫清了清嗓子。“如果可以的話,公爵大人,請哼一段您最喜歡的調子。”

“好吧……”他思索片刻,接著吹出幾個音節。人群中傳來輕笑,裏奧夫則在猜測那曲調究竟是什麽。

裏奧夫發現愛蕊娜也在人群中。“還有你,親愛的,”他說,“再給我一段旋律。”

愛蕊娜臉頰通紅。她緊張地看看四周,隨即唱道:

Waey cunnad min loof,min goth moderp Waey cunnad min werlic loof? Thus cunnad in at,is paed thin loof That ne nethal Niwhuan Coonth

她有副悅耳的女高音。

“非常好,”裏奧夫說,“這就是開頭。”

他開頭用的是愛蕊娜的曲子,因為它開始時是個問題:“我要如何了解我的愛人,好母親?我該如何了解我的真愛?”他換上憂郁的曲調,帶著非常輕的低音和聲,接著是母親的回答,用更為豐滿和華美的和弦奏出,“看他的外套就能知道,針線的活兒他不會知曉。”

此時,他把這兩段旋律分開,並將其交織在一起,在每個對位旋律處都加上公爵的口哨聲,那音調幾乎高到哈瑪琴的極限。當眾人聽到時,幾乎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裏奧夫自己也在笑。他本就猜測將這首愛人謎題之歌與另一首較為粗俗的曲子的並奏會令人發笑,而此刻他將其組成了對話:女孩在詢問該如何了解她的愛人,有個好色之徒偷聽了她的話,而嚴肅的母親警告那家夥滾開,旋律在砰響聲中到達高潮,仿佛是母親朝他丟出了一只瓦罐,讓那人落荒而逃,他的旋律也隨之飛快地消退下去,最後只剩女孩的部分。

Waey cunnad min loof?…… 我該如何了解我的愛人?……

喧鬧的鼓掌喝彩聲接踵而至,裏奧夫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在酒館裏演奏,這不像他去演出過的那幾個宮廷中,那種禮數周到卻往往是違心的致意。這些喝彩真誠到了骨子裏。

“真是太出色了,”葛蘭夫人說,“您擁有傑出的才能。”

“我的才能,”裏奧夫謙虛地道謝,“這一切都歸於諸位聖者。但我很高興能讓您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