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舞會上(第3/5頁)

“感謝您,夫人,”裏奧夫謙虛地說,“我真覺得受之有愧。我馬上就去。”

“我想您去不了,”她的表情高深莫測,“但您不妨一試。”

她說得對。他才走了幾步,有個約莫十六歲的年輕女人就挽住了他的手臂。

“卡瓦奧,我能請您跳支舞嗎?”

“呃……”他傻乎乎地眨著眼睛。她漂亮而又友善,橢圓的臉龐,棕黑的雙眸,純金的長發打著小卷兒。

音樂再度奏響,這次是一首三拍式的威沃爾舞曲。

他環視四周。“我沒跳過這種舞,”他感到抱歉,“聽起來有點兒快。”

“很容易學的,”她握住他的雙手,向他保證,“我叫愛蕊娜。”

“很榮幸認識你。”裏奧夫一面說,一面摸索著舞步。就像她說的,這不難——就像他少年時跳過的鄉村圓舞——他很快就學會了。

“能第一個和您跳舞真太好了,”愛蕊娜說,“我很幸運。”

“的確,”裏奧夫附和,感覺頸脖發燙,“運氣成就的事可太多了。不過我寧願聽你談談自己。你來自哪個家族?”

“威斯特柏姆。”她回答。

“威斯特柏姆?”他搖搖頭,“我才來這個國家不久。”

“您不可能聽說過我們。”她說。

“噢,能教導出這麽迷人的女士,那一定是個優秀的家族。”他說著,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放肆了。

她付之一笑。和她跳舞的感覺很好,他的腿仍舊不靈活,笨拙的步子偶爾讓他們的身體撞在一起。裏奧夫已經有很久沒有和女人這麽親近了,而且發覺自己樂在其中。

“宮廷是什麽樣的?”她問道。

“你沒去過那兒?”

她看著他,吃吃地笑了起來。“您以為我是貴族?”

裏奧夫在些迷惑。“我想是的。”

“不,我的家族只是些卑下的鄉民——雖然我父親是威斯特柏姆的埃希爾。您是不是覺得我沒那麽迷人了?”

“沒有,”他否認,盡管他現在意識到,她說話帶有鄉下口音——雖不像吉爾墨那麽重,可仍舊明顯——而且與他所知的宮廷對話的腔調大為不同,“我也一樣沒有貴族血統。”

“可你內心是多麽高貴啊。”

“沒那回事。我很害怕。我幾乎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麽,沒被殺掉簡直是個奇跡。”

“我想正是奇跡把您帶給了我們。”愛蕊娜說。

樂曲伴隨著敲擊聲而中止,愛蕊娜從他身邊退開。

“我不能太貪心,”她說,“否則其他女士永遠不會原諒我的。”

“感謝你與我共舞。”他由衷地回答。

“下一次就得您邀請我了,”她笑道,“像我這樣身份的女孩,膽大妄為也就到此為止了。”

然而,這兒並不缺少膽大妄為的女孩,而似乎所有人都來自鄉民家庭。在第四支舞後,他請求休息,接著朝負責分發酒水的侍者走去。

“呃,卡瓦奧,”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和我跳支舞如何?”裏奧夫向聲音來源望去,欣喜不已。

“吉爾墨!”他叫了起來,把這個小個子男人抱了起來。

“嗨,得了,”那人抱怨道,“我只是開玩笑。我可不想跟你玩單腳跳遊戲。”

“可早先那位夫人在表示敬意時,你到哪去了?這場舞會應該為你舉辦,而不是我。”

吉爾墨大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接著對他耳語。“我是跟著一群人悄悄混進來的。別擔心——這場聚會不為我們也不為你。”

“什麽意思?”

“你沒仔細聽那位夫人漂亮的演說嗎?你沒發現這些賓客的特點嗎?”

“噢,他們似乎大都是鄉民。”

“對。噢,這兒是有貴族的——那位夫人,當然,那邊穿藍衣服的是尼瑟蓋爾德省的長官,還有夏爾公爵,法洛領主,弗蘭姆·達庚領主以及他們的夫人,可這兒的大多數人都是鄉民或是鎮民。鄉村和城鎮的居民。”

“對宮廷裏的一位夫人而言,舉辦這種聚會可夠怪的。”裏奧夫承認。

吉爾墨把手伸向經過身邊的一只托盤,抄起兩杯酒。

“我們過去一點,”他提議,“瞧瞧你的哈瑪琴。”他們朝著仍舊橫陳屋中的那架樂器走去。

“這些家族是新壤的脊骨,”吉爾墨繼續剛才那個話題,“他們也許沒有貴族血統,可他們有錢,有民兵,還有那些佃戶的忠心。他們與貴族家系的不和已經持續了整整一代,而現在情況變得更糟,特別是在布魯格發生的那件事以後。王室和這些人之間有了一條深深的鴻溝,而這鴻溝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寬、更深。”

“可阿特沃公爵——”

“他不一樣,而且就像葛蘭夫人說的,他被派走了,對吧?皇帝陛下也從不把目光轉到這兒來。他不會聽我們說話,不會見我們,更不會幫助我們。”